底沦为葛洁的狗腿子。
程明笃的世界赛将近,比赛过后,如果程明笃拿到奖牌,他们之间就彻底划清界限。
在这种日复一日的压迫下,叶语莺时常回想到反抗,但是一想到反抗的代价,她就不敢了。
她只能继续扮演着葛洁那条最听话、也最沉默的哈巴狗。
日子就这样,在一种令人窒息的、缓慢的凌迟中,一天天滑向冬天。
初三上学期期末考试结束那天,素来温暖的蓉城下了一场罕见的大雪。
那天下午放学,葛洁又像往常一样,将她自己的,以及另外两个同伴的书包,全都理所当然地扔给了叶语莺。
“叶语莺,送我们到校门口,然后去街角那家奶茶店,买三杯烧仙草,送过来。”
葛洁颐指气使地命令道,然后和朋友们嬉笑着,两手空空地走在前面,享受着身后那个省冠军像个卑微仆人一样,背着三个沉重书包的“美景”。
叶语莺沉默地跟在后面,步伐沉重,眼神麻木。
这已经是她的日常。
叶语莺没有反抗,甚至没有一丝犹豫。她沉默地接过钱,把书包递给她们,一头扎进了外面那片风雪交加的严寒里。
雪花打在她的脸上,很快就融化成冰冷的水珠,顺着她早已冻得发紫的脸颊滑落。
她缩着脖子,在刺骨的寒风中,深一脚浅一脚地往街角走去。
葛洁她们在巷口有说有笑地等着她买烧仙草。
嬉笑打闹间,一个人影从巷子慢吞吞地走了出来。
葛洁立刻发作,借题发挥地怒声道:“让你去买个破奶茶都这么慢,是不是想冻死我们……”
她原本想一股脑把叶语莺数落一番的,可一回头,却瞬间看到叶语莺惨白着脸色,像个牵线木偶一样走了出来。
叶语莺的马尾被一只粗粝有力的手,紧紧拽住,她像一只被扼住脖颈的、待宰的羔羊。
而控制住她的,正是她身后那个男人。
男人的手,粗粝、黝黑,指节粗大,手背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早已愈合的陈旧刀伤。
此刻,这只手正像一把铁钳,死死地攥着叶语莺后脑勺的马尾,那狠辣的力度,让她被迫仰着头,露出一段脆弱而苍白的脖颈。
在这个男人面前,叶语莺眼神反而不是害怕到颤抖,而是一种死寂的、灰烬般的无望。
男人凶相之下散发着一股子令人作呕的气息,葛洁和同伴被这样气味瞬间扼住了呼吸。
那是一种混杂着劣质烟草、廉价酒精和常年不散的、阴暗角落里才会有的霉味的综合体,甚至,还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铁锈般的血腥气。
他的眼神浑浊,布满血丝,藏着狼一样的凶光,脑袋上,有一道从额角延伸到头顶的、丑陋的疤痕,像一条狰狞的蜈蚣,那里的头皮光秃秃的,再也长不出头发。
葛洁的咒骂,瞬间卡在了喉咙里。
“小畜生,翅膀硬了?给别人买东西不知道孝敬你老子?”
“你老子在牢里遭老罪了,你和你妈,一个都别想跑。”
叶建国开口了,声音嘶哑得像是两块砂纸在互相摩擦。他拽着叶语莺的头发,将她往前一扯,“拿了个什么狗屁冠军,就忘了谁是你老子了?嗯?”
“说,东西买给谁的?”
叶语莺吃痛,但是咬咬牙,一声不吭,眼神幽暗地看向葛洁的方向。
她用没有丝毫波澜的语调,清晰说道:
“买给她们的。”
她的视线,穿过风雪,准确无误地,落在了不远处那群早已吓得呆若木鸡的女孩们身上。
那一瞬间,葛洁脸上血色尽失。
叶建国顺着叶语莺的目光,缓缓地、像一头嗅到血腥味的狼一样,转过头去。
他那双浑浊而又闪着凶光的眼睛,慢悠悠地,在葛洁和她那几个跟班身上来回扫视。
那不是一种寻常的打量。
那是一种屠夫在估算牲口斤两的、充满了贪婪与算计的眼神。
他打量着她们身上价值不菲的羽绒服,她们脚上崭新的名牌运动鞋,以及她们脸上那因养尊处优而显得细皮嫩肉的、此刻却因恐惧而毫无血色的皮肤。
“哦?”叶建国松开了攥着叶语莺头发的手,将她粗暴地往旁边一推,然后慢吞吞地、朝着葛洁她们走了过去。
他每走一步,葛洁都感觉自己的心跳就漏掉一拍。
叶语莺眼神冰冷,适时补充了句:“她们身上的现金,挺多的。”
葛洁身边的两个女孩,已经吓得快要哭出来了,身体抖如筛糠。
他停顿下来,咧开嘴,露出一口被烟熏得焦黄的牙齿,笑容狰狞而又充满了威胁:
“你们说,该怎么算啊?”
“叔……叔叔,对不起,我们错了……我们跟她开玩笑的……”葛洁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平日里那份嚣张跋扈的气焰,此刻早已荡然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