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语莺不知道没有血缘关系也不在一个户口本上到底算不算,她犹豫了一瞬,藏着些私心,有些心虚又有些自豪地点头。
生物老师打量着那个一气呵成的利落字迹,似乎在想是不是重名了而已。
“他是你的谁?”
“哥哥。”叶语莺的声音多了几分安定,这个称呼在她过往十几年的人生里都是极为陌生的,可最近她却心中生出了很多渴望的念头。
听说,葛洁能如此嚣张跋扈的原因不是因为她家庭背景多么复杂和强大,而是因为她有个混社会的哥哥,而且是有些“名声”的。
所有人都默认她这位哥哥一定给她提供庇护,于是对于葛洁的行为都忍气吞声,害怕她一个不高兴将自己的哥哥叫来。
叶语莺无数次在心里叹息,如果她也有个强大的哥哥就好了……
她就不用向葛洁低头服软,不用为了远离这些学生们的“纷争”而一直保持倒数第一,在各科老师的数落下坐在那个又耻辱又安全的“特殊位置”上。
生物老师“哦”了一声,立刻反应过来什么,知晓两人姓氏不同,不免猜出了什么,倒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她收回视线整理着试卷,余光瞥向一旁的叶语莺,冷淡又不经意地提到:“既然有这样的哥哥,就多向他学习。”
叶语莺想到了什么,忽然抬头看向老师,实现在那只飞快批改作业的手上停了半秒。
她心里在默默摇头,没用的,程明笃只是短暂回国,很快就会走,去到另一个半球,中间隔着整个太平洋……
半晌,生物老师看着眼前这个有些走神的小女孩,忽然说道:“如果这真的是蓉城一高那个程明笃的话,他会是个人物的,这么
好的榜样在身边,还是多考虑下自己怎么进步吧。”
不知为何,生物老师对她的语气软了很多,之前分明都是冷眼看她,现在却多了些语重心长。
叶语莺衣袖下的手,正忍不住地抠指甲上毛边,一下又一下,偷偷地抠,下意识地。
难道是因为程明笃吗?原来这个名字在莱山中学也这么好使……
一个学生究竟是要强到什么程度才能让外校的老师也有所耳闻。
不过……程明笃这种优等生,即便真的是她哥哥,也不如当个小混混来得实际,毕竟她深知自己还身处一群弱肉强食用拳头说话的暴力群体中。
她反而有些不忍心把程明笃卷进来了,因为冲突发生,他那张精致的脸也同样会被打成猪头。
叶语莺轻轻应了一声,将自己试卷收回,退后两步,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是的……让程明笃签字这件事,她有私心,一些难以启齿的私心。
她想让别人也知道自己也有个哥哥……
也许,他并不能用武力保护自己,但是他会成为一个“吉祥物”,让她偶尔反抗的时候记住自己还有个后盾。
尽管这个后盾是她虚构出来的。
这天,叶语莺回到程家的时候比平时晚了一个小时,走到侧门的时候发现不知是谁已经将门关上了,大概是某位阿姨以为她已经回来了。
她挪步到侧门前,忡怔地着看这扇大门,愈发觉得自己在冷风中渐渐变得透明,像个行走在日光下的魂灵,无人看得到,毫无存在感可言,风一吹,就散了。
她在门外做了五分钟的思想准备,才犹犹豫豫地按响门铃。
门内人从监控器内看到她,连忙打开了电动门,她弯腰拿起地上脏兮兮的书包,缓慢又疲惫地走了进去。
她移动迟缓,因为她还没来得及确认自己身上有几处擦伤,只知道这个十一月的天,还是不能将衣摆卷起来,太冷了。
衣料底下的伤,一碰到衣服就疼,比疼更可怕的是,她怕衣服和伤口粘在一起,撕下来的时候会疼得撕心裂肺。
没错,她被打了,比以往严重了一些,但是都是皮外伤。
但是这一次打她的不是葛洁,而是葛洁的死对头,外校的女混混,更加不好惹的一群人。
事情的起因是她放学又被委托去给林知砚送东西,结果林知砚去参加竞赛了,没在学校,返程的路上,她就落单了,好巧不巧在一处冷僻的角落遇到这群人在抽烟。
为首的女混混认出她来了,将烟头一扔,朝她不善地走了过来。
“你认识葛洁那个贱人对吧?”
叶语莺站在风里,冷得指尖都发僵,面对那句带着火药味的话,她没说话,只是下意识地想要转身绕过。
然而那几人哪肯让她离开。
叶语莺对待这种场面已经有经验了,最开始问话的时候是对方防卫最薄弱的时候,不要等着话赶话说到快动手才跑,而是直接出其不意。
“我在跟你说话,聋了?”为首的女孩已经走到她面前,正欲一把拽住了她的校服领子。
但是却抓了个空,叶语莺瞬间冲出人群不要命地在路上狂奔起来。
她不敢回头,耳边只剩下风声,连路人的身影都未来得及看清。
她从小在短跑方面爆发力就不错,至少在女生中她跑得算很快的。
她感觉差不多了,气喘吁吁慢下脚步刚准备回头,她的校服后领还是被人猛然抓住了。
一个陌生的女生已经从后面拽住她,并且凶神恶煞地对她吼道:“跑啊,你以为你跑得掉吗?”
她很惊讶,对方人群里有一个人能追上她。
叶语莺被拉得一个踉跄,书包差点滑落,膝盖不小心磕在了一旁的石砖边,立刻火辣辣地疼了起来。
她们的头目姐此时才姗姗来迟,一把拽住她的校服衣领,明显已经被激怒了。
“问你认不认识葛洁你他妈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