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在酒店呢……你急匆匆地走了,不仅手机忘记拿了,连奶茶也一起忘了……”
云景秋要化悲愤为悲愤了。
工作毁了他的生活。
好在有下一批技术人员等下会随车一起到物博,可以将他走丢的手机和崭新的奶茶一同送过来,让云景秋振臂高呼:“爸爸!爹!”
许工:“……兄弟有没有可能严总就在我旁边?”
质疑鹌鹑,成为鹌鹑,超越鹌鹑。
云景秋在接下来的时间安静如鸡,假装看不见借他电话同事憋笑的脸。
毕竟他现在不知道打电话叫爹的人是谁。
——反正不是自己。
好在工作可以让人忘记任何尴尬的情景进入无情打工模式,他们开始认真和对方负责人商讨运输方案、截止期限和制作损耗率,最后开始输出价格区间。
刚刚把手机借给云景秋的是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性,一身浅色卫衣,笑起来非常可爱——
“我觉得你们给出的方案非常不合理。什么叫只能分我们30%的生产线?什么叫预留量?还没来生意你们就预留吗,如果按这种出货速度,你们必须给我看更合理的价格,否则免谈!物博?物博算个屁!”
以一己之力活得像大学辩论社主力,将对方的一二三辩怼得哑口无言,以至于她说完话之后会议室一时一片静默。
云景秋:“小芳姐你先坐……”
他的冷汗要因为过于激烈的氛围掉下来了。
小芳姐将马尾辫一甩,极具气势地坐下来。
对方显然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很快在仓储价格谈判中扳回一城——
门在这时候被推开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朝门口看去,只见有个人的身影不怎么客气地走到桌边坐下,而一侧的云景秋整个人猛地僵住。
他想起了一些不太好的回忆。
“好久不见,老同学。”对方阴阳怪气地冲着云景秋说,“哟,几年不见,这么拉了?”
小芳姐:“……”
云景秋在所有人没注意的时候,狠狠打了个哆嗦。
最不擅长处理、也最不愿意面对的场景,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出现在眼前。
他的高中同学,陶泉。
和他关系最不好、间接导致他不愿面对冲突与矛盾的人。
小芳姐见云景秋半天没有反应,瞳孔涣散,额角出了冷汗,暗道一声不好。
她开了口:“这位物博的负责人,你现在坐在我们这边,是打算加入郦华了吗?”
陶泉见要对上的人没有反应,冷哼一声,这才挪动自己的位置,回到主座上。
会议室的气氛开始变得怪怪的。
陶泉是个专业的打工人,这是前提。
陶泉是个跟云景秋有私仇的男性,这是条件。
云景秋几乎强忍内心的不适和陶泉交锋,因为对方发话几乎都是因为自己。
导致陶泉开始逐字攻击云景秋提出的方案。
云景秋:“这一块的效率分配不合理……”
陶泉:“不合理的数值高达1%也算不合理?你大学有没有好好学数学?”
云景秋用指尖掐自己的掌心:“……请你查看合同标定的总量。1%小在哪?”
好在组里有攻击力始终没掉线的小芳姐还在战斗,导致双方火药味始终保持在非常重的状态,说一句呛三句,半天讨论进度条还是没有推进。
拯救打工人的效率只需要老板一个电话。
只要领导询问“进度怎么样了?”,所有人就只能抛却所有私情,开始畏畏缩缩地为效率服务——他们今天必须讨论出成果来。
云景秋的背后再次被濡湿。
他觉得因为自己,导致双方的谈判非常不顺利——以至于到最后他口中几乎说不出什么话来,脸色也苍白无比。
他是不是对项目……对同事……对老板,造成了很大的困难?
不行,不行……至少不能在这里掉线。
结束时云景秋的掌心已经被掐得一片青紫,他的状态也和招标会现场的自信大相径庭。
甚至说话有些磕巴。
小芳姐敏锐地感受到他状态不对。那个无论什么时候都爱说点俏皮话的人好像消失了,留在现场的是一个呆滞的木偶。
她低声询问:“你没事吧?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云景秋倒在座椅上,筋疲力尽地用手掌遮住脸:“没事,有点低血糖。”
小芳姐担忧的视线在他脸上逡巡:“唉,物博那个疯子。针对你也有点太过分了吧?私人感情有必要拿到台面上来讲吗?啊,严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