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确实不能怪云景秋。
要怪只能怪他的老板实在长了副好皮囊,风衣往身上一套,单手插兜,走动间露出一双长腿——知道的是自家老板,不知道的还以为模特拍杂志出来走秀。
云景秋低头看了眼自己。
毛衣因为长途飞行皱皱巴巴,整张脸也因为睡眠不稳而憔悴。
他现在跟自己的老板完全不是一个画风,跟高端、大气、商务的郦华也不是。
云景秋正思考自己是说飞机掉水里了比较好还是说自己掉马桶里比较好的时候终于意识到最重要的问题:
严澄怎么会来这里?
他在原地头脑风暴时,面前已经落下半片阴影。
严澄看见云景秋的时间比预计的要稍早,等了一会也不见人走出出口——再看去时,人已经停住脚步,杵在原地不动了。
等了一会,那只鹌鹑依然没反应。
更近了看,发现对方头顶有一撮乱七八糟、正在翘起的黑发,再一看眼底也是淡淡的青黑。
在飞机上睡懵了。
有点像某种丧失了攻击力的小动物,从社畜模式进入无害状态,让人忍不住想揉头顶那撮乱毛。
严澄灵光一现。
他知道像身什么了。
像鹌鹑。
忍着揉头顶的冲动,严澄的手掌最后矜持地拍到云景秋肩膀,把正在神游的人吓得差点跳起来。
云景秋差点陷入上班摸鱼被抓的应激状态,回过头才发现不过是老板在出差途中拍了拍他的肩膀。
……?
他刚刚在干什么。
云景秋用力咳嗽一声,看见严澄略带促狭的笑意,顿时警铃大作。
所以他的工作安排是什么?
不会真的要发配边疆了吧!
严澄饶有兴致地观察几秒对方的精彩表情,才悠然道:“醒了?等会跟我一起去接个供货商。”
……哦,原来他没有被离婚。
只是突然被异地恋了而已。
云景秋举手表示自己需要去卫生间洗把脸。
冷水泼到脸颊,他彻底清醒过来。
哈哈,怎么可能。
再怎么优质的老公也不可能跑来接领过工作合同的下属下飞机的。
老板果然是为了客户才来接他的。
云景秋出来的时候,头顶自由放飞的呆毛被冷水彻底压制,甚至让严澄产生浅淡的失落感:
似乎还是刚才可爱些。
心怀鬼胎的两位成年人迅速调整成工作状态,准备以最饱满的精神姿态迎接可能成为他们乙方的乙方。
他们在出口等了十几分钟,只见远处走来一位年轻的男子。
严澄上前跟他寒暄:“冯总,辛苦。家里人怎么样?”
“动过手术,情况比较稳定。”冯总回,“倒是辛苦你在这里接机。”
冯总身上自带一股书生气,总让人以为这并非一家公司的老板,而是在某个研究所工作的科研人员。
他说话令人感到很舒服。
一番寒暄后云景秋开始执行自己身为透明人的职责,缀在两人身后,拖着行李箱的模样还有几分可怜。
但此人内心的实际想法是:今天赶车已经够累了,求求走在前面的彻底把自己无视吧!
他承认自己的心已经游离了,他现在已经是床的俘虏——什么,老公?什么,工作?在床的面前通通只能靠边站。
偏偏天不遂人愿。
严澄聊到刚刚中标的项目,嘴角的弧度明显更大了。
老板高兴,遭殃的便是离得最近的下属。
云景秋正提着行李箱登上台阶,话语就追着他过来了:“……前期的项目竞标主要是由我们项目部的云景秋负责的。招标计划的具体细节可以和他对接。”
行李箱就这么砸在地上,哐的一声,挺响。
走在前面的二位也已停住脚步,等待云景秋的表态。
人在后面走,工作天上来。
云景秋顶着老公的殷切期望,实在说不出“我资历尚浅、能力不足”的鬼话,只能将自己逼上梁山:“好的老板。冯总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问我,我一定会详细解答。”
冯总笑起来,说话仍旧和风细雨:“真好啊,严总和贵公司的人才都这么年轻。”
云景秋报以配合的微笑,实际上脑子正在逐渐黑化。
他还没签转正合同啊,不能这样把人当驴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