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朝野年轻才俊辈出,多是新面孔,各持政见,博弈如棋,攻势激猛凌厉。最令平远侯刮目相看的是左相执掌朝纲之能,确如太师所言,决断有谋,果断深远。
不过平远侯于他,也仅是在政策上有所改观。
见父亲病情好转,鱼徽玉心里自是欢喜,等身体缓过来后,有了精神,亲自下厨做了一桌菜肴。
侯府厨房里,阿瑾跟在鱼徽玉身侧帮着打下手,姑侄二人其乐融融,言笑晏晏。
“阿瑾,帮我拿碗水来。”鱼徽玉正守着炖汤,灶火太旺,锅底快要烧干。
一碗清水递到面前,鱼徽玉伸手去接,指尖触到修长微茧的手指,不像是孩子柔软的手。
鱼徽玉疑惑望去,看到鱼倾衍沉静的连,手上忙碌的动作不由慢下来。
火势太猛,锅中骤然窜起火焰,鱼倾衍眼疾手快地将人往后拉,迅速盖紧木盖,压灭了火苗。
“我的鸽子汤。”鱼徽玉已经嗅到一丝焦糊气味。
方才慢了一步倒水,如今这汤算是白费了功夫。
“此处交给厨子去处置。”鱼倾衍不容置疑,将人带出厨房。
鱼徽玉随他离开厨房,不明所以。
走至厨房外。
一高一低身影相对而立,两张面容俱是清绝,眉目间极为相像。
“不必做了,今日沈朝珏和霍琦会来府上与父亲商议要事,你现在回院里待着,莫要出来了。”鱼倾衍语声平淡。
“他们要来侯府便来,为何要我躲在院里不出?”鱼徽玉秀眉轻蹙,不能理解。
“看来,你倒是盼着能见到沈朝珏。”
第29章不像演的
日光有些刺目。
鱼徽玉听鱼倾衍说起霍世子与沈朝珏将至侯府,午间便要在府中一同用膳,竟让她不要出院子。
她是要见不得光,需躲藏藏的老鼠?为何要避着这二人,鱼徽玉心中无愧,越是从容自若。
“随你怎么想。”鱼徽玉转身欲走,临走前,她看他一眼,“我知道你讨厌我,我也讨厌你。”
相府回来那日起,鱼徽玉想明白了,与其出演兄妹情深的虚假戏码,不如直言挑明。免得他累,她也累。
鱼倾衍静立原地,目送她身影离去。
她竟然说讨厌他。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厨房通往前院的路颇长,一连数日没有下过雨,天色澄明,风过廊下,拂动女子衣角。
鱼徽玉想着方才鱼倾衍所言,霍琦与沈朝珏要来侯府。她虽口上与鱼倾衍说得坦然,不在意他们要来,心下却亦是不愿与那二人相见。
身后有人朗声唤她,“小千金。”
鱼徽玉转身,来人正是楚灵越,他大步流星近前,笑容明朗,“心情不好?”
“没有。”鱼徽玉浅笑否认。
“莫要装了,我方才都听到你与侍郎吵架了。”楚灵越毫不容情揭穿道。
“不是吵架。”鱼徽玉再度否认,她没有与鱼倾衍争,也没有与他言语失仪,怎能叫吵架了。
楚灵越不管那么多,笑道,“我都听到你说讨厌他,正好我也不喜欢你兄长。不如我与你说个你兄长的秘密吧。”
不待鱼徽玉回应,楚灵越便滔滔不绝地说起来,在燕州的时候,鱼徽玉总觉得楚灵越与周游性情有几分相似,但也没有那么像,周游行事与楚灵越相比显得更像是斟酌过一般,懂得进退,更知分寸。而楚灵越则洒脱不羁,更为张扬。
楚灵越压低声音,神采飞扬,“当初我去北地的时候,你兄长也在,夜晚闲来无事,你父亲让将士比试武能,你兄长身为侯府公子,自然首当其冲。说来他真是看不起人,比剑竟然用的不是惯手,偏以左手执剑。虽说打打那些将士们绰绰有余,但我上去了,你知道怎么样吗?仅不过十多招,你兄长便被我打出擂台了。”
“怎么样?听完后是不是心情好多了?”楚灵越眉峰一挑,笑意更深。
鱼徽玉笑了笑。
听完心情真的好多了吗?军中擂台比试都是粗豪武人,不像文官谦谦有礼,鱼徽玉心里想的是,鱼倾衍这般好强争胜之人,于众目睽睽下被打落擂台,他会是什么心情。
怕是从未有过的。
鱼氏是江东武族,即使两位兄长择文路入仕,自幼也都习过武术,且跟的都是父亲或是军中大将练习,再如何也不会逊色到哪里去。
楚灵越还在拿此事逗鱼徽玉欢心,鱼徽玉转开话头,“楚将军,你今日怎么会来侯府?”
“自是为了陪阿七来的。”楚灵越环顾四周,见四下无人,才小声道,“你有所不知,那霍琦也要来,这世子爷今日在朝堂上向你父亲请要兵符,真是狡黠得很。”
“那你们是来?”鱼徽玉又问。
“当然是为了保护平远侯的兵符啊!小千金,你放心吧,有我在,定不能让霍琦得逞。”楚灵越答得干脆。
鱼徽玉将信将疑,她觉得楚灵越的话,只能信一半。
午时。
正堂里圆桌上菜肴罗列,五个男人坐成一桌,席间暗流隐动,各怀鬼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