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云驰不理解,但是他记住了。
爱是贪心,是再一再二再三,是他没有的东西。
在聂云驰的人生课堂里,关于爱的第一节课是学会接受自己的父母不爱彼此,第二节课是学会接受他们也许也不爱自己。
“妈,二嫂和云驰到了。”
大姑提醒了一声,架着老花镜的聂老太太抬起头,慈祥地笑着说:“都来齐啦?那开饭吧。”
落座前,大伯一家才终于现身。
席间,聂正珩看不出心情好坏地简单说了几句女儿的婚事,长辈们的反应算不上热烈,只有小姑聂今巧笑着说了句:“怎么这么大的喜事,大哥也不早说?佳悦你也是,都不把人带过来给姑姑们瞧瞧,准备什么时候摆酒?”
大伯母的表情算不上高兴,但好带也挂起了点笑容:“小孩子家脸皮薄,害羞也是有的。”只绝口不提摆酒的事情。
聂云驰抬眼对上坐在对面的聂佳悦,颔首贺喜:“佳悦姐,恭喜。”
另一边的两个表弟闻言也纷纷出声祝福。
聂佳悦的龙凤胎哥哥聂佳航拍拍妹妹的手,像是在说悄悄话。
面对同辈的道贺,聂佳悦表情明显轻松了很多:“谢谢!”
桌子上端的长辈们好像还在谈论什么,没有听到这边小一辈们的祝贺声,但也可能听到了,只是不太在意。
吃过午饭,小辈们默契地离席各自回了房间,不愿参与长辈们接下来的聊天。
聂云驰站在房间的落地窗前俯瞰依旧青葱翠绿的和平山,突然想起站在格桑山山顶上的时候,他想起那些自由的,脑海中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意志的瞬间。
又或者说,他想起了一个人。
他在思念李现青。
和平山顶四季常青,可住在这里的人内心早就见不得肆意生长的青苗。这里的人信奉绿植应该整齐,花草需要修剪,一切都应该控制在合格的边框内。
而用来困住植物的边框,也会变成规则困住人本身。
搁在桌子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聂云驰看到熟悉的联系人备注——
“小猫”
点击接受视频通话后,聂云驰看到屏幕里一片雪白。
是李现青用巴布城的雪堆了两个雪人,身子胖胖的、五官歪七扭八的、紧紧挨在一起的两个雪人。
镜头一翻转,出现冻得鼻尖通红的李现青,他的下半张脸藏在围巾里,只能看到他含笑的眼睛,像挂在天上的月亮:“聂云驰,我堆的雪人好看吗?”
聂云驰凝视着屏幕那头的李现青,觉得这应该是爱的第三课。
爱是自由、勇敢和快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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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雪人
李现青的声音混合着风声,显得有些缥缈。
他看着屏幕里一动不动的聂云驰,以为是自己信号不好,于是举高了手机在雪地里转圈,碎碎念道:“有信号呀,聂云驰是不是你那里的网不好?你现在卡住啦!”
“别转晕了。”聂云驰轻笑出声,看着裹得跟企鹅一样的李现青,问:“出来玩雪手套带好了吗?”
李现青举起另一只没拿手机的手,给聂云驰展示自己带着的厚实浅蓝色手套:“聂云驰,你还没有夸我堆的雪人。”
聂云驰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说:“光顾着看你了,没有看清。”
李现青闻言马上把摄像头翻转回去,认认真真地对着那两个雪人360度地转圈展示。
镜头最后定格在两个雪人装歪了的胡萝卜鼻子上。
聂云驰听到李现青的声音在雪地里响起:“现在看清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