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晚棠的话就如一根刺深埋进他心中,顿时脸色不太好看。
宗门弟子在广场上的话沈卿言不是听不见,他分明对沈晚棠下的是死令,何时让他把人活着带回!
他看沈卿言分明就是舍不得杀沈晚棠!
如此一来……
若真如沈晚棠所言,她死了,以沈卿言的性子,只怕走火入魔也极有可能……
可放任她不管不顾?
“神君,晚棠无心与无虚宗作对,顶多就在魔域闹出些许风浪,你们又何必忌惮我呢?”
话虽如此,却谁都心知肚明,一个人成长到足以让人忌惮的时候,那么她的存在就是最大的威胁。
“你想要的人,我也完好无损地放了回去,这还不能证明我的诚意么?”沈晚棠又倒了杯茶,起身奉给他。
“我死了倒是罪有应得,就是可惜了师兄,本该飞升入神,若再因我出了什么事,神君这么多年的努力不就都白费了?”
“啪——”
无行神君拂袖打落她手中的茶盏,他本不愿用最坏的揣测去看待沈晚棠,可她的话不得不让他生出怀疑。
“是不是你有意引诱毁他道心!如今又想用这种方式自保!
无行神君的声色俱厉,一副训斥弟子的模样——
“你可知,你是他从小教养的师妹,你们二人不仅是师兄妹,这么多年的相伴更应该亲如兄妹!你怎么忍心如此算计于他!”
“你明知道他修的是无情道!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引诱于他!你就这么想毁了他?”
“你同他一起这么多年,别人不清楚,你难道还会不知道修无情道的艰辛痛苦?你竟还敢拿他的神位来做局?!”
沈晚棠听了这话脸上的笑意渐收。
“神君说这话未免有些荒唐,一个魔族一个神君,又怎么会亲如兄妹呢?至于其他,只要无虚宗的人不来我这餍魔宫,我又怎么会毁了谁?”
“还在强词夺理!”
无行神君平复下心中的怒意,之后再无其他动作,心中是怒意不错,可更多的还是无可奈何。
沈晚棠和沈卿言是一体的,沈卿言死了对她而言算不了什么。
可若是他杀了沈晚棠,表面上死的是一人,实际上却是杀死两个人。
沈晚棠必须死,可也应该是由沈卿言亲手解决,如今也只有这一个办法能让他有缘再入神境。
诛杀心中在乎那人,以此证道。
也罢,他再给沈卿言一次机会。
给他最后且唯一的一次选择的机会,只看他这一次,到底是要人还是成神……
若沈卿言还是下不去手,他再亲自来取走沈晚棠的命,她手上沾了太多人命,她这条路,本就是条必死的绝路,天道注定容不下她……
“你在魔域如何我不管,你若胆敢去祸害百姓,将夺舍术流传于世,不论卿言如何,我都会亲自取你性命,但愿你能安分守己地待在魔域,管好自己,也管好手下的人,不让他们惹事生非。”
丢下这句话后,无行神君拂袖扬长而去。
沿途餍魔宫的人被威压镇着纷纷警惕后退,直到退出一条宽广大道来。
牧垚抱胸看着这老东西走远,碰了碰身旁冷着脸的魏免,不可思议道:“魔主那么心狠手辣的一个人,就这么让他走了?”
魏免一拳砸进墙壁,“无虚宗,欺人太甚!”
牧垚看着他讪讪一笑,然后溜进了召神殿。
“无行神君杀我餍魔宫三千族人。”沈晚棠掀眸看向大摇大摆走进来的牧垚,牵出一抹笑:“牧垚,你想办法把消息传入雀台城,最好是整个魔域人尽皆知。”
牧垚一听这话顿时觉得有意思起来,“魔主,你这是想算计无虚宗啊!”
魏免也从后面走了进来,顿时明白了沈晚棠的用意。
餍魔宫族人被杀三千余人,只有毒魔宫和餍魔宫的人知道,而且双方都是参与者,也就是说这件事除了万戮城根本传不到魔域其他地方。
之后,一旦他们把无行神君杀餍魔宫三千人的消息传得人尽皆知,到时谁还会知道事情的真相?
他们不会知道,他们只知道无虚宗的无形神君突然进犯魔族,肆意妄为斩杀三千人,这无异于是把魔帝公然踩在脚下。
届时双方矛盾激化,随时可以一触即发,无虚宗的人就不敢再公然出现在魔域。
沈晚棠又看向不善言语的魏免,“你从中协助他,另外……孟晓韵体内的怨恨和恶魂吸食干净后把人给我杀了。”
六个月前,为了给魏免疗伤,她把体内拥有至恶魂魄的孟晓韵送给了魏免,他每日吸食她的怨恨和魂魄,如今不止伤势痊愈,就连修为也精进了。
“属下一定让她不得好死。”
魏免说这话时脸色阴沉。
他原本吞噬孟晓韵魂魄的时候是抱着尽快养伤的目的,本想给她一次性来个痛快,却意外从她的记忆中看见了她和魔主曾经一起在无虚宗的一些往事。
孟晓韵的记忆中,魔主自入世前还不是如今这模样……
也是从她的记忆中他才知道,原来魔主曾经很喜欢笑,看人的目光不会像这样冰冷。
可是是无虚宗让魔主变成了如今这样,却还要口口声声来指责魔主的不是,简直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