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进屋,记得敲门。”
听着沈晚棠稍显平和的语气,苏尧的心情也好了些,停住的手垂在桌上,噙着笑侧头看她,“行,下次敲门。”
覃长乐的视线来回在他们两人身上观察,最后索性两手托着腮看起了戏。
沈晚棠觉察到她的视线,抬手落了一道禁制,这禁制将她和他们二人隔绝,只能看却听不见声。
“你去魔域见到黎魔主了?”苏尧眼神锐利地盯着她,不错过她脸上的任何表情。
“嗯,见到了。”
“就凭你一句话?”苏尧皮笑肉不笑。
“还是不信?”沈晚棠眉眼间带着似有若无的讥诮之意,徐徐道:“如今餍魔宫的魔主名黎双,原名李双,名字为黎玉昭所赐,曾是黎魔主身边最听话的一条狗,不过现在,李双改头换面后名为黎双,意为取代。”
闻言,苏尧看着她的眼神一点点变了,脸上笑意消失,倏地站起来:“这是黎玉昭黎魔主告诉你的?黎双……魔主,她只是她的侍从?”
沈晚棠挑眉,“黎玉昭还有个女儿,如今她和她的女儿在一起,就在魔域。”
“你活了上百年,想来当年是跟随过她的,应该知道我没骗你。”
苏尧心底已经有了答案,可以防万一……
他眯了眯眼,询问:“据我所知,黎魔主和她的女儿在当年一起死在了那儿……”
“然而事实却是,她带着她的女儿逃了,死的只是个她厌弃的人,一个……不重要的人。”
苏尧听了她的话,也不知是想起了谁,蓦然笑了:“她的女儿……名字呢?”
沈晚棠掩去眼底的冷戾气,缓缓牵唇,对上苏尧的双眼。
她特意强调:“白夙,她有名字,叫黎白夙。”
此话一出,苏尧彻底信了,若从一开始她是有意骗他,便不会对他一次次的提问对答如流,除非这一切都是真的。
是啊,能知道这些事的人,若不是黎魔主的人,还能是谁呢?
甚至,就连黎双魔主的来历都如此清楚,不是黎魔主告诉她的她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这一点整个餍魔宫都无人知晓,他们只知道黎双这个魔主名不正言不顺。
“好。”好一会儿,苏尧郑重其事开口:“你代我向魔主传句话,我苏尧愿为其效劳。”
沈晚棠弯唇,眼尾微微上扬,把杯中水递给他。
苏尧看了一眼水杯中荡漾的水波,抬手,不禁握住她的手腕,借由她的手将杯子递至唇边,仰起,饮下。
随后,他接过水杯,倒满。
这隐约有些暧昧旖旎的氛围让覃长乐不禁捂住了双眼,可又忍不住偷偷露出指缝,红着脸继续看。
他们的脸上都带着她看不懂的深深笑意,行为举止也是让她看不懂的亲密……
算了算了,可能道侣之间就是这样的吧?
覃长乐红着脸默默背过身去。
“沈晚棠,你和沈卿言到底是什么关系?”苏尧把玩着手中的杯子,凉水溢出杯口,他说:“我记得,你说过你的目的是杀了他。”
“师兄妹关系。”沈晚棠淡淡道。
“你和他相处这么多年,心里就没有过半分动摇?”苏尧试探道。
“沈卿言活,魔族死,你我死,你觉得我该因为什么动摇?”*
听了她的话,苏尧也打消了疑虑,将宗门内的一些流言蜚语抛至脑后。
“师兄刚罚了我抄一百遍宗规。”
沈晚棠看向他,抬手撤了禁制,继续道:“来得正好,替我抄些吧?”
闻言,覃长乐立刻来劲了,转过身来抱着苏尧的手,又把人拽去桌案前坐下。
“抄几卷吧!这东西也太多了!”她欲哭无泪道。
“不抄会如何?”苏尧皱眉,于是问不抄会有什么惩罚。
谁知覃长乐这丫头悟错了,张口就来:“你不抄的话,师姐会不高兴的!她不高兴了你就没有道侣了!”
“覃长乐。”沈晚棠忽然笑了,“过来。”
苏尧脸上的笑意一点点加深,难得揉了揉覃长乐的脑袋,瞥向沈晚棠道:“别过去,你的师姐已经动怒了。”
覃长乐躲在他身后,朝沈晚棠吐了吐舌。
沈晚棠懒得再与她折腾,取了纸笔开始在桌边坐着抄写起来。
不久,她的对面坐下来一个覃长乐,她也抱着纸笔,认认真真临摹着。
屋内烛火跃动,地上人影微晃。
满室昏黄与墨香。
这一日从黄昏到深夜,再由深夜辗转天明,如此反复,一日复一日。
偶尔,覃长乐抄得没了耐心便开始玩起了笔,转着转着墨就溅在了对面少女的衣襟上,对面的少女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她旁边不远处的苏尧倒是毫不客气地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