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说无行神君是她和沈卿言的师父。
倒不如说,无行神君是沈卿言的师父。
沈卿言将回阴村和不眠荒山之事向无行神君逐一说清后,又把她们三人的事草草说了一遍。
他并未解释过多缘由,只说了她们三人犯了宗规,理当受罚。
害怕被逐出无虚宗的孟晓韵听了这话不得不为自己辩解,她解释道:“神君,弟子有话要辩,那日在不眠荒山,弟子和赵师妹看得清楚,就是沈晚棠蓄意报复,她故意将我们二人丢入魔兽口中!”
赵雅霏听了她这话心中一惊。
她们何曾亲眼见过?
“是吗?”无行神君的视线落在沈晚棠身上,“你可有话要说?”
沈晚棠站直身子,不卑不亢迎上他的视线,她说:“两位师姐的话弟子不认,那日夜里屋外眠妖成群,我们四人都入了梦,我只不过是做了噩梦醒得早些罢了,当时就连师兄都没能从梦中挣脱,两位师姐又是如何醒来的,如何看见的?难不成两位师姐也做了噩梦?”
“遑论蓄意报复?”
她的视线又落在沈卿言的身上,嗓音掷地有声:“我与师姐们无怨无仇何来报复一说?不知两位师姐还记不记得,你们被食肉魔咬伤后,我也曾将身上唯有两枚的还命丹赠与两位师姐,师妹实在不知蓄意报复从何而来。”
“无怨无仇?”孟晓韵心中一窝火,听完她的话更是口不择言起来:“这么多年,你扪心自问,难道当真不怨恨我们?!”
“神君!”赵雅霏一听这话,顿时慌了起来,她扬声道:“神君,晚棠师妹的确是赠了弟子二人还命丹。”
“还命丹?”无行神君略一沉吟,随后示意她继续说。
赵雅霏没有去看孟晓韵,而是急切解释道:“可孟师姐所言也绝非虚,当日魔兽将屋子团团围住动静不小,弟子这才能从梦中醒来,我们醒来的时候正好撞见晚棠师妹行凶……”
无行神君听完后又看向沈卿言,却发现他眉心微蹙,于是他问:“卿言,可有话说?”
“师父。”沈卿言行了一礼,回道:“她们二人的说辞与之前大相径庭。”
他还记得,翌日赵雅霏曾找到他赐药,话里的意思尽是不知其中具体缘由,可眼下却又说看清的确为师妹所为。
一派胡言。
沈卿言将那日赵雅霏的话简述了一遍,她方才的一切言论便瞬间被推翻。
他又继续道:“弟子亲眼所见,师妹纯善,当晚若非师妹及时逼退魔兽,又相赠丹药,恐怕两位师妹今日便不能如此理直气壮地颠倒黑白。”
“道君,沈晚棠心机深沉,她的话不能信啊!”赵雅霏百口莫辩,有些无力道。
“道君,你怎么能为了她不辨是非?”孟晓韵的眼中也涌上绝望之色。
对此,沈卿言唯有一言,字字坚定:“师父,一切皆为弟子亲眼所见,而非受师妹所蒙蔽。”
沈晚棠也适时出声,故作无辜委屈道:“师父,您就算不相信我,也总该相信师兄的,师兄从来都是清正高雅之人,他绝不可能因一己私欲而冤枉了两位师姐。”
是了,沈卿言从无私心。
无行神君点了点头,心中也渐渐有了决断,道:“此事本君已知晓,就交由卿言你负责处理,退下吧。”
无行神君已然发话,孟晓韵和赵雅霏自知谎言已被戳穿便再不敢多言,生怕惹得他老人家动怒。
除了沈卿言以外的人全都离开了云华殿。
无行神君缓缓起身,从高台上下了阶梯,来到他面前,叹道:“如今晚棠也回来了,可安心了?”
不久前他把沈卿言从回阴村召回处理宗门事务,谁知他回宗不到一日就连夜把事务处理完,他都还没来得及夸上两句,转头就发现他又去了榱城找沈晚棠。
他这个徒弟啊,什么都好,唯独心里放不下沈晚棠。
“师妹生性天真烂漫,凡间人心复杂妖魔横行,弟子此行的目的是为助她早日结丹回宗修道回归正途。”沈卿言如此说道。
无行神君睨他一眼,竟笑了笑,又道:“你这师妹的品性你与为师都清楚,既如此,你也不要把她逼得太紧,若是适得其反,你当初的谶言或许会应验……”
闻言,沈卿言的眸子半垂,敛去神色。
“师妹至纯至善。”
“想来……大概是弟子算错了。”
“但愿……”无行神君沉吟片刻,又忽然想起什么,问道:“她们所说的梦又是怎么回事?”
无行神君的目光审视着沈卿言,道:“你乃无心之人,心中该无梦魇,又如何能中了眠妖的妖术?”
“弟子也很是不解……”
说完后,沈卿言又顿了顿,迟疑道:“师父可知,眠妖能让人在梦中看见未来之景?”
“绝无可能。”无行神君几乎立刻否定。
他的神色正色了几分,他道:“当今世上,除了真神和神界的人,无人能做到预见未来之景。”
小小眠妖又如何做到?
“你究竟梦到了什么?”无行神君拧眉询问道。
沈卿言沉吟:“师父不必多虑,想来也只是些荒诞幻梦,不值一提。”
见他神色自若的模样,无行神君也放下心来,嘱咐道:“既然晚棠回来了,今后你便安心修道,为师相信你,五年内,你将成为世间第一位真神。”
他缓缓取出一瓶丹药来,递给沈卿言,又继续说道:“刚炼的还命丹,为师知道你大概是用不上,但以备不时之需,还是给自己留一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