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是她自己一头扎了进去。
如今得不到人家的心,她又能去怨怪谁。
这书房里的烛火燃起来了,外边的暴雨也停了,大局已定,她只是再无颜面赖在人家那里不走了。
燕姒从袖袋中取出长条锦盒,郑重递到于延霆手里。
爷爷看看吧。
于延霆接到掌中,拉开锦盒取出了里头的信函。
他在灯下看信,越看眉头皱得越深,看到后来直接拍案而起。
二公主怎能如此对你!老夫这就找她说个道理!
爷爷!燕姒拽着于延霆的袖子,拦住人,不了,不跟她说了,她既然心里没有我,我何必要舔着脸再去说什么。
怎么就叫舔着脸了?于延霆气得心肝疼,当初这门亲事,是她费尽心思求的,若非如此,老夫就你这么一个宝贝孙女儿,能嫁给她断了后代?!
唐绮是被猪油蒙了心吗?能干出这样的事儿,按照信的内容来看,这是一成婚,就写下了和离书啊!她怎么敢的?
燕姒自然知道于延霆的气愤,她拉着于延霆的袖子泪流不止,有些哽咽地说:事已至此,我不想见到她了,也不想问她讨要什么说法,和离就和离,谁又离不得谁,感情的事勉强不来。眼下官家又刚刚驾崩,咱们于家该做甚便做甚,她此刻,想必也无心来纠缠这等小事
于延霆听着这些话,适才明白过来。
人家都这样过分对待了,他这个孙女儿,还在帮着对方说好话,那是真的有了感情。
可惜,可惜二公主明眼不识人。
燕姒说到了重点,此刻官家刚刚驾崩,诸事未定,宫中的确有得忙,尽管他不认为孙女的事是小事,为人臣子,此时也只能咬牙忍着受着了。
唉于延霆懊恼地拍了拍大腿,又转身走回去坐下来,我当初就觉得你的婚事还能再拖一拖,要不是二公主对我说到飞霞关,在我面前也是行晚辈的礼,丝毫不摆天家那套架子,我哪里就答应了她呢!老夫糊涂啊!
他提及飞霞关,燕姒才把这档子事儿想起来。
国事是大,家事是小,若以后二公主真要起兵收复飞霞关,望爷爷能公事公办,莫因我的事,影响了大局。
于延霆侧目看桌上跳动的烛火,又长长叹了一口气。
你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就罢了。老人家面色不悦,颇有些年迈之后遇事的无奈之态,怪她眼瞎!今夜你好生歇息,待明日天一亮,老夫就让人去公主府把你院子里的东西都收好带回来,从此以后咱们就不登公主府的门了,将来若再遇到合适的
不要了。燕姒闭上眼,抬手往上抹干泪痕,我哪儿也不想去。
于延霆这会儿心疼她心疼得紧,她说什么都顺着,直道:好好!谁也不要!咱就在家里。
燕姒疲惫不堪,答话也显得有气无力。
她说:好。
于延霆看她精神不济,扬声喊书房外站着的澄羽入内。
扶你主子回清玉院歇息,操劳这么一日,让她早早睡下。
澄羽答说:是。
他扶起燕姒,旁边的女使就提灯笼先走,在道上给这主仆二人照着路。
燕姒看了那晃晃悠悠的灯笼一眼,跟澄羽说:你拿了灯笼,我们自己回吧。
女使闻言回头说:只这一段路呢,侯爷吩咐了,还是奴婢将小主人送过去吧。
燕姒说:我想自己走走。
女使不好再逆她的意思,只得将灯笼拿给澄羽,欠身行礼后,留在前院了。
燕姒在侯府生活一年,路记得滚瓜烂熟,她走得慢,没抄近道,而是沿着廊子慢慢往清玉院方向走。
刚下过一场夏季的大暴雨,夜风微凉,见到燕姒拢衣襟,澄羽就在旁边说:姑娘若是冷,奴把中衫脱下来给您捂着手。
燕姒摇摇头,四下无人,她憋着一肚子的委屈,走着走着,跟澄羽推心置腹地说起话来。
奚国女子和女子不通婚,澄羽,你说若我嫁的是个男子啊,这事儿是不是会不同?
澄羽先前在书房外边,听到了于延霆大着嗓门说的话,知道他家姑娘是在二公主那里受了委屈,可具体什么委屈,他还摸不着边呢。
这会儿燕姒提及,他挠头道:姑娘,二公主到底干了什么,惹你伤心成这样,奴看她平日里,待姑娘是顶好的,不像在装啊。
燕姒不紧不慢走着,边走边道:她待我是好,可并不是我要的那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