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峻用马鞭打起帘,微低头,就见连易除了靴子,躺在圈椅上,让两个丫头给他揉着腿。
是有痛了吗?唐峻蹬掉靴,踩过毯子走近。
他招手,无声挥退雅间里伺候的人,自己蹲到椅子和矮凳之间,伸手要帮连易按腿。
殿下。连易微睁开眼,面上有些红,这如何使得?
没了外人在,唐峻压根儿不管身份和地位,手上轻重合适地沿着腿揉捏。
使得不使得的,又不是第一回给你捏。唐峻说,阿绮没来?
连易垂头看他,轻点着下巴,道:嗯,这是第三次了,我记着秋时解星宝设宴那夜的情,想请她喝一回酒,可却请不到呢。
你莫怪她。唐峻想了想道:她现在刚成婚,一门心思扑在妹媳身上,不来吃酒也在情理之中。若是真的担心被查出些事,不如会会青跃,只是又要委屈你了。
连易脸上的笑收敛起来,他扶着椅把手,声音很轻地说:凭殿下与我自幼长大的交情,连家由始至终支持的都是您。我在外头受人奚落不算个什么,受点委屈也不会搁在这儿。
唐峻看到他折臂摸了摸心口,又听他接着说:可是殿下,早起我便同您讲过,二公主有柳栖雁,您不得不防她。刑部查出了猫腻,殿下在官家那里,可就很难交代了,二公主都不见我,青大人忙得脚不沾地,更抽不开身。
小易,你把阿绮想得太复杂了。唐峻温柔笑了笑,她已娶了女妻回府,不会与我争什么。
连易抓着椅把手坐起来,倾身靠近唐峻,正色道:若是娶的其它贵女,还可以另做它想,但她娶的是忠义侯府的于家姑娘,手里不仅有了御林军,还有了银甲军,老侯爷在军机处握的是天下兵马大权,若她想与殿下争,来日再娉夫进门,诞下子嗣记到于姑娘名下,也未尝不可。
唐峻皱起眉,手上不自觉拿捏重了。
见他沉默不语,连易长叹,隔了一会儿才道:近日官家瞧着是龙体渐好,可将来呢?二十四衙门报出来消息,官家已长达半年没宠幸过哪宫妃嫔了。他是被繁杂的政务和外戚之势、战乱之祸,给耗到了快油尽灯枯,殿下必须赶在他还好着的时候,名正言顺地入主东宫。
唐峻收了手,说:我再考虑几日,先用饭吧。
回门这天,于延霆有一日假。
忠义侯府放了鞭炮,阖府的人都在大门口迎人。
唐绮先从车架上下来,再回身去扶燕姒,二人换了同色的长袍和素袄,远远瞧着便是一对璧人。
于延霆和于红英等到她们走近,唐绮和燕姒行过晚辈礼,就被一家子人拥护着往侯府里走。
殿下,老夫这个孙女儿怕是给您添了不少麻烦吧。
唐绮牵着燕姒说:不麻烦,她一顿也吃不了些,给什么都喜欢,很是省心了。
众人到了正厅,女使们过来伺候着净了手,于延霆吃过妻妻二人敬茶,就留着唐绮说话,让燕姒随于红英先回了菡萏院。
庭中刚扫过积雪,满园子湿气还重,不适宜散步,于红英就道:去花厅,我让人先烘热了屋子。
燕姒嫁作人妇,依旧没忘记忠义侯府的规矩,她亲自推着于红英上了廊庑,穿廊往花厅走,一路目不斜视。
于红英在前头与她讲话,说:这几日过得可还好?二公主待你如何?
燕姒都不用思考,便直接答道:都挺好的。
于红英笑着侧回头,问:怎么个好法?
燕姒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
她为了让我住得习惯,我那院子都是按清玉院陈设的。
于红英点头道:嗯。
她在公主府里没什么架子,伺候我们的人都很恭顺,我不用一直端着。
于红英又道:嗯。
她每顿饭都陪着我用,晨起不催我起床,等我起来之后才一道用。
于红英耐心听着,而后又问:夜里的事儿呢?
燕姒窘迫瞬息,小声说:没能按姑母教的去办,她她光顾着让我使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