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姒被带到了一家小客栈。
救她的女子抱着她跳窗入内,进了一间厢房后,马上撒手。
那个燕姒晕乎乎地问:咱们为什么不走正门?
客栈外有光亮,女子寻去桌边点了油灯,回过身来说:你这副样子,太引人注目。
燕姒颔首,对女子不想招惹是非表示理解。
她思索片刻,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你说要给我治病。女子打断她,单刀直入。
燕姒脱离困境,紧绷的心弦松开来,唇角也跟着弯了。
是是是,我说了。她笑着点头,不知贵人怎么称呼?
女子指了指桌边的圆凳,示意她过去坐下。嘴里轻飘飘吐出两个字:思霏。
燕姒讨好她,落座后笑意更甚,张口夸赞道:是个极好听的名字。
你呢?
女子不为所动,放好灯罩,往燕姒身边走来,她背着光亮,让人瞧不清模样,燕姒只见那高挑的身影款款而来,步伐极为轻盈,行走间无声无息。
她随口糊弄道:我嘛,我姓荀,思霏姑娘可以叫我小
话音未落,耳边突然生起一道劲风,不过转瞬的光阴,锦衣女子已到了燕姒跟前,毫无预兆地,单手卡住了她的喉咙。
那手上的肌肤带着薄薄一层细茧,大拇指和中指一并用力,疼痛感便迫使燕姒抬高了下巴。
说,谁派你接近我?
两人视线相接,燕姒望着那双乌黑长睫掩映下的眼睛,从女子眼底看到浓烈的戾气。
是杀意!
燕姒如同被洪水猛兽虎视眈眈,背后汗毛倒竖,不敢再乱动分毫。心中叫苦连连,这人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她只能垂睫示意,自己这样发不出声,以最柔软的目光向女子传达,她对她不具备任何威胁性。
女子盯着她看了半晌,直到她憋得满脸通红,快要气绝身亡才松手。
燕姒抓紧拼命呼吸,大口喘气,那种胸腔要闷炸的感觉实在太过难受,她都要吐了。
谁知下一瞬息,女子便弯腰俯身,张开双臂将她圈进怀中,与此同时,她察觉到后腰有尖锐硬物,似是把匕首,不偏不倚正对着她的脊椎骨!
没,没有谁派我来。燕姒惊吓过度,喉咙里干涩地挤出一句话。
耳边有声轻而低沉的笑,女子悄声对她说:你到是很会装样子,如何得知我患了顽疾的?
燕姒赶紧交代了:医理讲究望闻问切,我见你眉间疲态,眼下淤乌,这病症一目了然。
其实还趁机替你把了脉!她没敢说。
女子仍不信,抵在燕姒身后的匕首更近了些,仿佛顷刻就要刺破衣衫。
明明是极具威胁的动作,她却轻言细语地追问:如何断定我有能力救你的?
武力面前,哪怕不是严刑逼供,也教人畏惧得心防失守。燕姒实在受不住这番天差地别的言行逼问,只得统统招了。
她语速极快道:当时你腰间玉佩被风吹得珑璁脆响,像是上品,你脚上穿的弓头靴,捡我竹杖的动作又迅捷流畅,想来会武。加之你的随从劲装配剑,定是非富即贵。我全猜对了吧!
你很聪明。
这话从这女子嘴里说出来,冷冰冰的,半点夸赞的意思都没有,燕姒很难从她的语气中判定她是否确信,好在,女子终于收了威胁燕姒之物,起身抬腿勾来凳子,和她对坐。
你到底是谁?因何被那郎君追赶?
燕姒不想卖惨博取她同情了,也不想装乖讨好她了。她性情古怪,难以按常人心思来揣摩。一个说不好,捏死自己比捏死蝼蚁还要容易。
既然无法糊弄她,索性破罐子破摔。
燕姒翻开桌上茶杯给自己倒了水,仰首饮尽了,不紧不慢地说:今日你救我,我念你大恩,说到做到,为你治好顽疾。我不探听你的身份,你也不过问我的私事。若你觉得可行那便容我,若你觉得不行,尽管将我扔出去。
女子叠手坐着,目光直勾勾落在她脸上,像是在瞧什么罕见之物,先前那些戾气逐渐消失殆尽。
房内气氛得到缓和,见女子不说话,燕姒怕她万一又翻脸,真把自己扔出去,接着补了句:你这病棘手,但我的方子能让你不出三月便痊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