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雅收起电话从楼上下来,陈茜已经洗好碗筷坐在沙发上等她,被她呵斥了几次,陈茜也变得拘谨起来,当见到她一副要外出的模样,才又不确定地问:我们现在回家?
嗯。
陈茜立马从沙发上弹起来,并加快脚步追上申雅,两人一前一后从家里出来,今天温度低,年三十的大街上并没有申雅想象中热闹,倒是各种商店里摆放着种类繁多的过年大礼包。
她不知道家中有多少人,也不知道会有多少个孩子,但她却没有要买红包的意思。
姐,我们打车回去吗?
地铁。
申雅本就厌恶那个地方,自然要拉长回家的这段时间,她压根不想让自己的钱浪费在这种地方。
地铁能直达,但也需要半个小时的车程,算不上很远,毕竟是老城区,也就挨着市中心的另一边。
老城区还是申雅记忆中的模样,她已经记不清有多少时间没有回到过这里了,她带着陈茜拐进巷道,呼吸也在她踏上这一块地砖后变成沉重,越靠近那间屋子,便有越多的记忆像海浪般涌来,脚下的地砖也好似成了能扎进她心里的刀刃。
这样的老房子没有电梯,只是站在楼梯口向上望,光透不进楼梯拐角处,那黑暗中仿佛有头野兽正裂开大嘴等待她的进入,申雅深吸一口气,阴湿发霉的气味瞬间扑入她的鼻腔,她站在原地久久没能再往前。
怎么了姐?
陈茜回到了熟悉的地方,她也像是找回了主场,身子放轻松不少,原本只是跟在申雅后边,现在已经踩上
第1节楼梯呼唤申雅。
申雅攥紧了包,再用这寒风给自己立起了一身盔甲后,才迈进黑暗中。
楼梯上的灰尘很多,她记得以前自己就住在三楼,从一楼到三楼这短短的距离,也还是走出了好些时间,刚来到三楼的时,陈茜已经将手指按在指纹锁上,门被拉开的同时,嘈杂声也一起从屋里窜出来。
妈,我带姐回来了。陈茜的声音惊动了里面正在交谈的众人。
申雅走进屋里反手关上门,她视线在屋中快速扫了一圈,这房子有简单装修过的痕迹,家具也换了不少,已经和她记忆里的模样天差地别,但房子依旧窄小,两室一厅的屋子此刻挤了十几个人,许是人太多,屋里又关闭着门窗,因此空气中都飘着一股难闻的气味。
哎唷,这是申雅吗?好几年没见了吧,真是越来越漂亮了。来人是她二姨,看见她后笑着眯起眼,如同打量货物一般上下审视着她。
申雅面色微改,她只是在对方即将伸手要触碰到她时,眼皮掀动,视线尖锐地刺向对方,那只布满皱纹的手也立刻停下动作悬在半空中。
女人脸上的尴尬一闪而过,她很快拿出长辈的姿态,先数落起申雅试图找回刚才因一个眼神而被吓退的胆子:你说你,都长那么大了还不懂事,那么多年不回来,难道还真不打算认你妈啦?
她现在有本事咯,哪里还会认我这个妈,我给她打了几个电话都不接,还是茜茜上门才请得动她。
这个声音一出,申雅霎时白了脸,她指甲抠进掌心,眼中的怒意足以将说话的人吞噬。
二姨又在这时候打起圆场:好咯好咯,母女哪有什么隔夜仇,秋玉你也是,再怎么说也是你女儿,我知道你嘴硬心软,嘴上骂得凶,心里肯定是惦念这女儿的,不然也不会有了好事立马想到我们家申雅,是不是?
申秋玉没有反驳这句话,当着众人的面她只是轻哼一声,那表情像是不屑,也像是在告诉所有人,她的良苦用心没被领情。
这样的一唱一和让申雅感到恶心,她已经在思考要不要现在就摔门离开,眼前的这些人哪里是什么亲戚,分明是十几头对她虎视眈眈的饿狼,只等着她露出弱点,再群起而攻将她撕碎。
申雅猛然惊觉,自己身处的根本不是什么老城区的房子,而是一个会吃人、会喝血。会吞骨的地狱!
妈!我和姐刚回来,你们这是干什么!陈茜虽然不太聪明,但也能听出这话中的明嘲暗讽,毕竟,她妈妈和二姨从未用过这样的语气对她说话,怎么到了她姐姐这里就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