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宁不赞同地瞧着他,他摇了摇脑袋,“甘兄,何苦动手,好好等这阵成不行么?”
那粘稠黑雾落下来,化做苍白青年,也劝道:“阿荀,等阵成,你便什么都知道了。”
“等个屁!什么狗屁阿荀!”甘衡抵了抵腮帮子,一跃朝阵法飞去,带着必须要破阵的决心。
那金阵紧紧镇压着苛丑,甚至还在吸取他身上的鬼气。
鬼同人不一样,鬼身上若是连一丁点鬼气都没有,那便是魂飞魄散,彻底泯灭了。
甘衡竖着划破手腕,那鲜血喷涌而出,直接喷到了骨鞭上,当真是一口气将它喂饱了。
带着血色的骨鞭同阵法抗衡,血色和金色交缠,其间还夹杂着丝丝缕缕的黑气。
苛丑被阵法挤压,他原本就惨白的脸,此刻更是白到透明,他大喊:“甘衡,你快住手!再这样下去,阵法会将我们两个都吸干的!”
甘衡手腕间的血源源不断地朝骨鞭供给过去,久病才愈的身子,哪能经得住这样的消耗,他却还有心思同苛丑开玩笑,“你倒是学到不少,看来我这夫子没有白教。”
粘稠的黑雾漂浮在甘衡身侧,试图劝阻他,“阿荀没用的,这阵法已成,你便是无论如何也阻止不了的。”
甘衡本来就要撑不住了,还有个不知道哪来的鬼围在他身边叫着不认识的名字,气得甘衡直接甩了他一鞭子,“滚!”
这一鞭子直接给人抽下来了。
韩宁看着捂着脸形容狼狈的恶鬼,没忍住嘲弄道:“就非得上去挨这一鞭子?”
哪知道这恶鬼抬起眼来,神色怔愣地喃喃道:“他方才……是不是应我话了?”
韩宁有些复杂地看着他,“是啊,他刚刚叫你‘滚’。”
恶鬼激动。
韩宁:“……”
突然有血渍落到了韩宁脸上,他仰头看过去,只见甘衡浑然一副不怕死的模样,那半截骨鞭已经不满足喂血了,它直接整个扎进了甘衡的伤口,那整个伤口被撕裂,韩宁脸上的血便是从那来的。
韩宁倒是没想到,这甘衡竟会是拼了命也要保那恶鬼,而且这阵法还真让甘衡这架势硬逼出了一条裂缝!
韩宁轻声道:“还真是不可思议,这甘衡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他隐隐觉得,这人若是全力以赴,这阵法未必是他的对手。
一旁的恶鬼听到这话同韩宁道:“他才是不什么甘衡,他是阿荀,是这世间的灵气所在,是这世上唯一的神仙……”
韩宁诧异地朝他看去,竟从这恶鬼眼中诡异地看到了几分“与有荣焉”,这眼神简直让韩宁汗毛倒竖。
韩宁没忍住问他:“你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恶鬼挑眉道:“我与他,便是管仲与鲍叔牙,幼时好友、相扶相持、管鲍之交。”
韩宁隐隐觉得这恶鬼说的话哪里有问题,但是他也不清楚两个人之间的隐情,便不好多说什么。
韩宁袖着手问他:“管你们什么关系,只是现在这阵法要破了,你就在这干看着?”
恶鬼似乎一点也不急,“这法阵岂是这么容易就会破灭的。”
上面甘衡咬牙苦苦支撑着,只觉得喉间都泛起了血腥气,失血过多导致他浑身发冷,脑子似乎都转不过来了。
苛丑恶狠狠地一拳朝阵法砸去,可这阵法纹丝未动,他看着浑身都在哆嗦的甘衡,心脏处发紧发疼,眼眶也热热的,他大喊:“甘衡!你不是答应过我么!你答应过我日后不会再让自己受伤的!”
甘衡死死地抿着唇,都不敢出声回话,他怕自己一张口,那鲜血便会喷涌而出。
“甘衡!!”苛丑刺红了眼,额上青筋都浮现出来了,“你快住手!不就一区区破阵么!你以为我破不了?你住手!!”
甘衡咽下喉间的血腥,他擦了擦嘴角溢出的血渍,笑了笑:“苛丑你省着点力气,一会可能还需要你抱我出去呢,等着,这阵,马上给你破了!”
“这什么狗屁阵法不需要你来!我自己破!”
甘衡没管苛丑暴暴躁躁的在那说些什么,他眉眼一肃,握着骨鞭用力地将骨鞭刺入阵内,那金阵还真叫这骨鞭撬动了几分,出现丝丝裂纹。
甘衡喘了口气,仿佛看到了希望,他猛地再上前,试图将裂纹加深。
可同样的,在阵法松动之时,那骨鞭也嵌入甘衡体内更深了,这半截骨鞭,在没人注意到时候一个劲地往甘衡身体里钻。
眼看着阵法裂纹越来越大,整个阵法眼看着就要随着裂纹一丝一丝瓦解的时候,忽然间天上下起了雨。
阴暗的天上开始落下瓢泼大雨,那雨水了混杂着甘衡的血色和苛丑的黑雾。
深重地、压抑地、沉重地让人喘不上来气。
甘衡只觉得浑身上下的灵气都在消散,正想拼着这最后一口气,不管不顾地将阵法破。
却听到天际一声:“小畜生,睁眼。”
一只无形的手从阵中伸出来食指堪堪点在了甘衡的眉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