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怎么也说不过去,这么些年了,好歹也应该带到我跟前来见见的。”
齐述耷拉着眉眼,面色一片苦顿,“干爹,不是我不想带过来……只是我内人生了很罕见的病,见不得光,浑身上下也没有一块好皮肤……实在是……没有办法见人。”
秦善林听到这也皱了皱眉,“找大夫都看过了么?”
齐述苦笑道:“看过了,从南堤一路求医问药来了奉先。”他摇摇脑袋,“疑难杂症,甚至连病因都查不清,没有办法,也就只能委屈她一直被困在内院深宅了。”
秦善林也略微叹了口气,“这小媳妇也是个没福分的,好不容易你得了前程,她却没有沾到一点光啊。”
他拍了拍齐述的肩,“你也是的,这种事竟是今天才让我知晓。”
“不想凡事都劳干爹替我费心。”
“你小子,就是跟我太见外了。”秦善林笑了笑,“行了,忙你的去吧,谁人不知道礼部尚书齐大人是个大忙人,比我这内阁首辅都忙得厉害!”
“干爹……你就不要再拿我开涮了。”齐述有些无奈。
“好了,我知道你还有一颗为官为民的心,想要多替他们做些事。”秦善林背着手,“想当年,我也是这样,可现如今啊……年纪越大还真是越记不得初心了……”
秦善林感慨完冲他示意了一下,“走吧,我就不送你了,叫你来也没问明白个什么话,白瞎了。”
话虽然是这么说,却还是带着几分亲昵的嗔怪。
齐述也故意道:“那看来还是干儿子为人处世不合干爹的意。”
秦善林便拿手点他,“你小子,你就是做得太让人挑不出刺了!”
待齐述走后,那书房的暗房里又款款走出来一个人。
这人正是席间怼过齐述的清瘦男人。
秦善林依旧在端详着那幅画,也不知道究竟在看画中的什么。
清瘦男子便问他:“你是真把这人当亲生儿子来对待了?”
秦善林没有什么表情,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他:“你还在打他的主意呢?”
“多么好的一具身体,从各个方面来看不都是完美的么?”
秦善林皱眉,有些不解,“翰林大人,我就有点不明白了,那一路酒缸子里给你运过来那么多具尸体,你就没有一具能瞧得上的,你不是说在徐镇遇到具很合你心意的皮囊了么?怎么还在打齐述的主意?”
清瘦男子咧着嘴一笑,那嘴角的弧度笑得过大,脸上的皮肉竟是生生撕裂,露出里头的森森白骨来,“很奇怪么?因为齐述这人实在是太像当年的我了……”
秦善林眉头皱得更深了,他没听明白这人说的话,但是他已经习惯了,也没有接着往下面多问,只道:“你就别想了,齐述我还要留着有用。”
“怎么?还真指望着那小子给你养老送终呢?我可是好心提醒你一句,这小子可不是什么纯良的心思。”
秦善林冷冷地哼了一声,“我只是在给自己找一条退路罢了,你留银环做你的退路,这齐述便是我留给我自己的退路。”
翰林大人闻言挑起眉,眉弓上的皮肉也腐烂开来,“我就说,你这么歹毒的人,竟还真有把人当亲生儿子的一天呢。”
“行了。”秦善林不想再跟他多话,“你这具身体也快烂掉了,我在这都闻到了烂味,你这炼尸炼鬼的功夫还不行啊。”
翰林大人一见自己钻研了这么久的东西被人质疑,立马恼火道:“这能怪我么?还不是这些人本身资质差,怎么炼都不成气候。”
“我不管这些,我只要求你一件事。”秦善林说着朝那墙上的画一指,“圣上生辰那天,我要你保证计划万无一失,你得到你想要的,我得到我想要的。”
翰林大人袖着手站在那,脸上的肉开始成片成片的腐烂,“你就放心吧,一切都将会是如你所愿。”
…………
甘衡蹲在后花园的凉亭上,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他眯着眼正蹲人呢。
前有后宫妃子为了争宠,在后花园蹲皇上;今有甘衡实在没辙,在后花园蹲……太监……嗯,没错,蹲太监。
等那小太监终于从下面走过来的时候,甘衡一跃从凉亭上跳了下来,喊道:“公公。”
那小公公被骇了一跳,脑袋上带着的帽子都歪了。
甘衡冲他嘻嘻一笑,“公公莫怕,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