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嫣眉眼低垂,也感受到了对方的抗拒,她摇摇头,这才断了想跟甘衡搭话的心思。
甘衡无奈地叹了口气,越看云嫣那张脸越觉得同苛丑有几分相似。
他不经疑惑地问苛丑:“你为什么对这小姑娘敌意这么大?”
苛丑抿着唇不愿意说。
甘衡拍了拍他的手,苛丑这会子才老实松开。
甘衡看着眼前这恶鬼,一时间也说不出什么重话来,只得深深地叹了口气,“别瞎闹了,让别人看见了多不好。”
苛丑冷着脸,“你那么在意旁人做什么?”
“是是是,我在意。”甘衡无语,这恶鬼整出了什么烂摊子,拍拍屁股一溜黑雾就跑了,他能怎么办?他打个地洞钻进去?
苛丑不用活了,他甘衡可还要面子活着的。
不过这人口中的黄沙谷倒是引起了甘衡的兴趣。
里头恶鬼竟能生出白骨来,也不知道得是有多大的怨念。
他非要去瞧瞧不可。
黄沙谷说是谷,实际上却是很多沙坡围绕起来的地方。
还没进去,隔着谷外,甘衡就感受到了浓重的鬼气。
甘衡有些诧异,“这不就死了数百来人么?怎么比你老家怨气还大。”
苛丑:“老家?”
甘衡一乐:“就那坟山。”
苛丑皱眉:“是岐山。”
甘衡从善如流:“岐山,岐山。”
才到谷口,就感觉里头阴风阵阵,扑面而来的风沙糊得甘衡压根睁不开眼睛。
他正想画符挡一挡这风沙,免得到时候眼睛鼻子嘴巴里全都是沙子了。
却不想一缕黑雾飘过来,清凉地触过他眼角眉梢,下一瞬所有风沙都被隔绝在外面。
甘衡微微一愣,诧异地抬头朝苛丑看去。
苛丑似乎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他见甘衡望着自己,便偏下头去问他:“怎么了?”
甘衡摇了摇头,说不上来哪里怪怪的。
“里面……”苛丑拦了他一把,皱着眉道:“别进去了。”
“怎么?岐山山神也怕了?你不是说那些恶鬼见着你都得跑么?”甘衡忍不住逗他。
苛丑难得没有跟甘衡较劲,“是鬼血骨。”
甘衡大惊,“若真是这样,那小六子能从谷里逃出来,也算是他福大命大了……”
这鬼血骨的形成,必须要天时地利人和。
天时是朝代更迭、荣枯覆灭之时;地利是万气朝宗、灵流汇聚之地;人和……
甘衡想到这微微皱起眉,人和便是……数以百计的人愿意用血去供养一具尸骨……
“不是我怕了。”苛丑伸手将甘衡从谷口拖过来,“你忘了……”
那手从甘衡的肩上一路划到了肚子上,最后停在离他下腹上一寸处轻点了两下:“你这儿是怎么破了个洞的?”
甘衡一激灵,只觉得下腹一紧,被苛丑划过的地方发痒发烫,连着脸上也烧了起来。
他猛地一把捉住苛丑的手,耳尖红到滴血,眉毛拧得能夹死苍蝇,“好了好了,我不进去就是了。”
甘衡就此打住了入谷的心思,想着到时候看能不能在这下个禁制,以免有人乱入。
只是他没注意到,待他离开之后,那谷里恶鬼久久徘徊在谷口不愿意散去,此起彼伏的声音在喟叹。
“啊……好香啊……我闻到味了……”
“他为什么不进来……”
“这人眼熟……是不是在哪见过?”
“是不是那天杀的狗皇帝!”
“瞧着不像……嗬嗬嗬……”
……恶鬼众声庞杂,久久萦绕在谷中不散。
当夜,甘衡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翻两下还要叹一口气。
他最后想着想着猛地从床上弹起来,“不行……”
黑雾顺着床脚一路绕上来,虚虚缠在甘衡身后问他:“怎么了?”
“趁今天夜里,我要去把那小姑娘身后的恶鬼给收了。”甘衡边说边站起来穿衣服,“今晚要是不解决,恐怕就难得有机会了。”
苛丑声音一沉,“你现在还在想着她?”
甘衡以为他说的是那挂在云嫣身后的恶鬼,“是啊,小姑娘不会说话,说不定就有那恶鬼的原因,更何况,那鬼还吃人了,非得处理掉不可。”
“你处处惦记她……”黑雾在甘衡身后越变大、越变越黑,“你便是如此将她放在心上么?”
甘衡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没办法,我这人就是个操心的命,学了半吊子捉鬼的功夫,便也想着所到之处能不受恶鬼侵扰吧。”
他忍不住阴阳苛丑,“我还惦记别的鬼呢?有你一个恶鬼就成天够让我操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