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霜道:“我又不认识你,为什么要信你?”
郁峥沉默下来,似乎被伤到,怔怔看着他,脸上露出了迷茫脆弱的神情。
好像回到了三年前,他冷漠无情地要跟阿初撇清关系,阿初哭着乞求时,也是这般茫然无助,只是当年他是故意要忘记,而现在,阿初是真的忘记了。
命运在这个夜晚无数次轮回到他身上,嘲笑讥讽着,将他扎得千疮百孔。
他什么都有过,阿初却什么都没有,远远比他要疼得多。
拂霜觉得心里堵得慌,偏过头不再看他,转向古姑姑:“姑姑,我们走吧,不要再管他了,我已经找到了命定之人,回头让果果见见他。”
他一点也不想看到这个人,只想快点离开。
古姑姑点点头,觉得这么多人围着,到底容易生事端,便挥挥手让人都散去,又听他说找到了命定之人,很是高兴,这才注意到一直没吭声的白衣客,似乎已经被吓傻了,便决定等回去之后再仔细盘问盘问。
她活得很久,也认识郁峥很久,清楚对方颇为执拗的脾气,吃软不吃硬,打算先晾着不理会,回头私底下再找对方谈论。
灵川之人在她的授意下不敢多留,很快散去,那四十多位正兴奋的外来客还是依依不舍,宜欢心窍通透,知晓此事不便再停留,就算再好奇,也招呼着众人尽快离去,尽到了贵妃的职责。
夜晚的灵川幽寂深邃,拂霜紧紧跟在古姑姑身后,不忘招呼自己的命定之人:“你跟我走吧。”
“慢着。”大概是从心伤中挣脱出来,郁峥上前几步,叫住他们,“什么是命定之人?”
拂霜脚步顿住,犹豫了一下,还是回了头。
熟悉而恬淡的侧颜让郁峥心头猛地一跳,仿佛又回到了许多年前的落雁村,阿初在月下停步等他,周身晕着浅浅的光华。
“就是我要找的,与我成亲的人。”拂霜轻声解释,“是果果的另一位父亲。”
郁峥的呼吸凝滞住,这么轻的几个字,却将他的心揉捏拉扯得喘不过气来。
他平心定气,尽量克制自己保持理智,不被魔气干扰控制:“小……”他顿了一下,不想当着别人的面喊那个私有的专属称呼,可又不知道小花现在的名字叫什么,于是干脆舍弃了称呼,直接道,“你是不是弄错了,果果的另一位父亲是我,怎么会是别人。”
果果,大概是他们孩子的名字了。
“不会弄错的。”拂霜摇摇头,“是果果告诉我的。”
郁峥明明听说过,孩子因为缺少另一道血脉的滋养,根本没有苏醒化形,如何能说话,他想了想,继续循循诱导:“果果是怎么告诉你的?直接说他就是父亲么?”
他跟拂霜说话时,和别人都不一样,柔得能滴出水。
拂霜犹豫了,他虽然十分反感此人,但也没有说谎敷衍的想法,尤其还涉及到果果,因此认真道:“果果不会说,但是能感受到。”他看了眼走在古姑姑另一侧的白衣客,才惊觉自己还没有问对方的名字。
好在对方十分识趣,善于看人脸色,适时开口:“在下姓洛,单名一个旸字。”
拂霜道:“洛旸刚出现的时候,果果就有了反应,觉得这就是他的另一个父亲。”
郁峥叹了口气,却觉一身重负都卸下了:“是我,我跟他一同来的,只是隐匿了你没发现而已,果果认的其实是我……”
拂霜却无情打断他:“那为什么现在果果不认你了?”
他心里也觉得奇怪,果果只在最开始有过反应,随后一直沉睡,无论是洛旸,还是这个口口声声说自己是生父的人,都未能将其唤醒。
郁峥一口气堵在了胸腔中,一时间回答不上来,好不容易才平缓下去,耐性问:“果果不认我,是不是也不认他?”
拂霜愣住,没有想到会被他抓住这个问题。
“那就不能断定果果要的是谁。”郁峥的声音又轻松了些许,随即带了一丝乞求,“你让我看看孩子,我是孩子父亲,一定有办法。”
“不可能。”拂霜的回答干脆果断,没有丝毫犹豫,“我不会让你见果果的。”
刚才明明哄得好好的,不知为什么,突然就跟激怒了对方似的,郁峥无奈:“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见到你,果果也不喜欢你。”拂霜慢慢开口,素日温和的声音在此刻竟有几分冷意,“今日帝君当着整个灵川的面,口口声声说是果果的生父,又编排了许多过往,已经足够令人困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