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宫门口,他看到凌淑锦的马车,就等在原地,要给长姐行礼。
凌淑锦接了他的礼,面上淡淡的。
凌弘靖也不在意,跟在她后面,和裴柔丽说着话。他先问侯了裴将军,又说起军营之事,前些日子里皇上将西郊大营交给了他,他想请裴实昭去帮他练兵。
西郊大营乃是临安城的守军,至关重要,凌帝多疑,以往捧着宣王时,也未曾将兵权给他。
裴柔丽最近忙着三月春的事,不再怎么关心朝政,忽闻这事感到十分惊讶,“皇上竟然把西郊大营的兵权给你了?什么时候的事?”
“就上个月。”凌弘靖看了看前面走着的长姐,又补充了一句,“最近父皇的身子不大好了,就让我先兼着一部分政务。”
听到这话凌淑锦的脚步明显慢了下来。
跟在后面的裴柔丽也察觉到了,示意靖王继续说。
“自从宣王死了之后,父皇的身体就没那么好了,他不让声张,也不肯遵太医的嘱咐。”
到底是自己的父皇,凌淑锦的心也没那么坚硬,待在承乾殿看到身形消瘦的皇帝,她缓缓的低下了头。
凌帝正在批阅奏折,看她来了,伸伸手将她叫到身边,“淑锦啊,你近来如何啊?”
淑锦?这两个字,自从母后去世后就没人再叫过了,宫里的长辈都是称呼她的封号长乐,其他人喊她公主,裴柔丽有时候会叫她阿锦。
但没有人会叫她淑锦。
她望着才两月不见,仿佛老了十岁的父亲,突然凝噎。
再多的隔阂,再多的仇恨,在这一刻,好像都淡化了一点。
凌淑锦眼眶微热,上前握住了父亲的手,喃喃说道:“父皇,您怎么瘦了这么多?”
凌帝没想到有朝一日,女儿还会再来握住自己的手,看着女儿哭,他也红了眼眶,安慰道:“父皇没事,只是最近食欲不佳,你勿要挂念。”
问侯的话说完,父女俩好像就再也没有别的话要说,还好此时吕显过来了,说宫宴马上要开始了,请他们前往建章殿。
吕显那日受了刑,身体大不如从前,可是他无处可去,只能继续留在宫中。
好在他顶住了酷刑,并未说出什么,待他伤好后,皇帝又将他召回身边伺候,他是从小伺候他的人,换了别人皇帝不习惯。打他受伤之后,长乐公主多次派人探视,送药送吃食。
凌帝正要起身,凌淑锦却跪了下来。
“父皇,女儿有一事相求。”
“有什么事情就说,何必跪下?朕有什么是不能允你的?”
凌淑锦并未起身,而是神情坚定的说道:“父皇,我想回复春城。”
凌帝愣了一下,回复春城,不是去复春城,长乐是把那里当做家了吗?
“临安城不好吗?你为什么非要去那等偏远的地方?当初朕将那次封赏给你,只是想抬高你的身份。”
“不是临安城不好,那里是儿臣的封地,复春城虽然偏远,却民风淳朴,儿臣有些治理城邦的想法也可以在那里施行。留在那里,儿臣可以为百姓做些事情,让儿臣觉得自己很有用,而不是一个只用享乐、虚度时日的公主。”
一番话说的有理有据,让凌帝不知该如何作答。
良久之后,他才点了头。
可是凌淑锦却又开口了,“父皇,儿臣还有一事相求,吕公公能不能随儿臣一起回复春城?他从小看着儿臣长大,知晓母后与儿臣的点点滴滴,儿臣思念母后的时候,还可以和他说说话。”
吕显不知公主有这打算,怕皇上怪罪,忙跪了下来。
“也好,有吕显跟在你身边,朕也放心些,你想什么时候走?”
“过完元宵节。”
“不参加你二弟的大婚了?”
“女儿已为他备下大礼,祝福他们夫妻和和睦睦,举案齐眉。”
说到夫妻,凌帝的眼神犀利起来,“椒房宫的那个女人恐怕不行了,为免你劳累,朕就再多容她些日子。”
凌淑锦没有接话。
她早就知道张华清难逃一死,不过是父皇顾忌着张家的势力,暂时留她一命罢了。只是听他这话的意思,今日是不可能让张皇后露面了。
虽然张华清是罪有应得,可是在宴席上看到五皇子,她的心还是难受起来,张华清这样愚蠢的人,为什么能生出弘祥和樱桃这样可爱聪明的孩子?
刚才吕显瞅着机会跟她小声说,皇上并未阻止弘祥见张皇后,弘祥便以为他母后是真的病了,这些天里,南书房的的课业一结束,他就回椒房宫守着母后。
伺候汤药,陪着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