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淑锦看着被扫落一地的碎瓷片,忽然笑了出来,原来这人还能有这么气急败坏的时候,大抵是真的着急了吧。
若是以往,看到裴柔丽这么紧张她,她心里一定很开心,此时虽心下暗爽,但想到两人将就此分开,脸上是一点笑容也挤不出来。
“裴掌柜这是着急了?那本宫也可以给你一个选择,不再心心念念的去西北,搬回公主府,以后唯命是从,不再自作主张,不再有事欺瞒本宫,裴掌柜能做到吗?如果能做到,本宫倒是能看在往日的情分,再与裴掌柜你侬我侬。”
大约是这些年不太好的经历,使得凌淑锦的性格愈发偏执,裴柔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要被她这些违心的话激的丧失理智。
“我去西北短则月余,长则半年,不会待在那里,更不会与旁的人成亲,这些事情我们之前明明说的好好的,你都答应了的,怎么今日非要让我去做选择?”
凌淑锦嘴角扯起一抹冷笑“前些时日?前些时候本宫并不知道你与惠妃的关系,如今知道了*,自然一切又有不同了,裴掌柜是不是后悔将此事告知本宫?”
裴柔丽单手握拳,走至凌淑锦跟前,平视着她倔强高傲的眼眸,极其认真的答道:“我告诉你这些只是想在我离开这段时间,万一出了什么事情,你能在宫中有个依靠,我也好放心,公主是曲解了我的意思?还是担心到时候因为我的身份,将您扯入皇子夺嫡的斗争中?不能像现在这般置身事外?”
被人戳穿了心思,凌淑锦本已伪装好的冷漠面孔显出一丝难堪,忙拂袖转身,背对着裴柔丽。
“裴掌柜不用去揣测本宫的想法,只用扪心自问,是选择继续留在本宫身边,还是要跟随程应允回西北?”
相伴十年,裴柔丽对于眼前的女子已十分了解,若是留心观察,细微的表情变化她都能感知到她的情绪,看她现下的反应,她刚才的猜测竟然都是对的。
说这些之前,她倒是没有往这方面想,只以为自己在长乐公主心中有足够的分量,毕竟过往三年,公主表现的对她情根深种,为她着迷,为她发疯,痴迷于她的身体。
如今看来,相比于权利地位,家族兴衰,她裴柔丽算个屁,哪怕中伤过她无数次的言家,排位也要在她前面。
“那阿锦你呢?是要长乐公主的身份,言氏,卢氏的荣耀?还是选择跟我隐身于市井,去过平凡夫妻的生活?”
尽管心里很清楚答案,可是她还是不死心的问了出来。
有那么一瞬间四周都安静了下来,然而终究有人开口,打破了这份平静。
“雨停了,裴掌柜回吧!”
两个人谁都没有给出答案,却好像又都给了。
裴柔丽后退两步,端端正正的行了大礼,后起身往外走,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长乐坊。
世事无常皆有常,是非对错难思量。
回去的路上,路过一家酒馆,一位身着粗布青衣的书生,举着酒杯摇摇晃晃的念着这两句诗。
裴柔丽听的心有感触,是啊!世事无常,她是该自责于这些年对凌淑锦的隐瞒?还是该怨恨凌淑锦知道她的身世后,就这么轻易的在权衡利弊后将她舍弃?
大抵是前些年凌淑锦对她过分纵容,现如今轻飘飘的说放下就放下,才让她有了如此大的落差感。
明明前些日子还爱她爱的死去活来,怎么说舍弃就舍弃了?戏文里常说男子惯于翻脸无情,怎的女子也是如此?
她现在只是讲了她与蒋家的关系,都还没有求她去帮二皇子夺位,她就先考虑到这一层,抢先一步断了她都还没有的想法,甚至要断了两人的关系?
可是她也没有答应要永远留在临安城,做她暗地里随叫随到的情,人,谁都没有为谁舍弃自己的责任与原则。
呵呵,爱不爱的,在家族亲人、权利地位面前,显得那么不堪一击,那么可笑。
是谁的错呢?谁都有错,好似谁又都没错。
古人云的对,世事无常皆有常,是非对错难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