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这么说,他却把剩下的一小半花全堆给了大少爷:“你回去路上顺便帮我放家里去,我还有点事。”
他俩公寓距离就三条街。
莫宇驰有些无语,但最终依旧是抱着跟他气质极其不搭的一大堆花走了。
秦翡离开学校后准备开车去看一下另一处位于融创产业园的办公楼,现在用的这间办公室,其实是为了方便作为在校生的他搞创业筹备,而就近临时租的。
不大,也不太正式。
如今既然公司已经初步成型,秦翡得敲定一处新的办公地点,考虑到后期大概率会产生的规模扩张,最好一次拿下一整层,免得后面再折腾。
他开着车,虽然刚经历了毕业典礼,但却没产生太多对大学时光逝去的怀念伤感,脑子里全是之前与林路议论过的某个架构细节,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着,一心二用地计划着晚上有多少时间可以用于看报告,不对,一心三用,主要注意力还是在驾驶。
突然,“咔哒”一声异响,紧接着引擎盖下传来一阵无力而沉闷的喘息,仪表盘上某个警示灯突兀地亮起了黄色。
车速骤然慢了下来,无论秦翡怎么轻踩油门,回应他的只有越来越弱的轰鸣,和最终寂静的沉默。
车子彻底熄火,瘫在了车流并不算密集的辅路旁边。
秦翡:“……”
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
他迅速打开双闪,下车,拿出三角警示牌放到车后,然后靠在车边,用手机搜索起附近的汽车维修店。
最近的一家看起来评价还行,叫“长旺汽修”,就在前面几百米拐进去的一个巷子口。他打了个电话过去,简单说明了情况遭遇。
十几分钟后,一辆拖车出现,将他的车拖到了那家维修店。
“长旺汽修”门面不大,但里面倒是挺深,停着几辆待修的车子。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机油、汽油和金属混合的味道,各种工具散放在四周,显得有些杂乱和粗野。一个穿着深蓝色连体工装的男人正背对着门口,探身在一辆车的引擎盖里忙碌着,手臂线条因为用力而绷紧,他的腿很长,尤其在工装裤的高腰版型衬托下。
秦翡:“你好,师傅,我是刚打电话叫拖车过来的那辆黑色轿车。”
引擎盖下的男人闻声,动作顿了一下,他没有立刻回头,而是先完成了手上最后一个拆卸动作,然后缓缓直起身,转过头来。
一张沾了些许黑色油污的脸庞映入秦翡的眼帘。
汗湿的几缕头发贴在他额前,脸部线条清晰利落,但不显深邃,或许是因为他的眼睛,内双,眼睑薄薄的,眼神沉静,显得情绪有些寡淡,鼻梁很直,嘴唇薄而颜色偏淡,整个人透着一股与这间油腻车间格格不入的冷感。
但他颊边和手臂间的黑色油渍,挽起的袖子露出的腕臂肌理,顺着颈线正淌下的汗珠……干练,野性,又让其气质与他那身装扮显得意外和谐。
几乎在同一时间,两人都认出了对方。
秦翡想,还真让他再次遇到了。
云叙。
记忆瞬间闪回到那个深夜的寂静小巷,烟雾缭绕中沉默而立的身影,以及那次短暂却令人印象深刻的、无声的眼神交汇。
云叙的目光在秦翡身上停留了两秒,然后拿过一张干净的抹布,不紧不慢地擦着手上的油污。
“你的车?”
他没叫出秦翡的名字,也没展现出寒暄的意图,但语气却称不上生疏式的冷淡,反而像再次见到秦翡,一点也不令他惊讶似的。
秦翡点点头,让过身:“对,突然熄火了,给不上油,警示灯也亮了。”
云叙没再说话,只是朝秦翡的车走去。他掀开引擎盖的动作沉稳有力,却又透着股奇异的轻巧,检查得熟练而快速,片刻后手指悬在引擎上方,精确避开高温部件,轻触碰了几根管线。
“供油问题。”
秦翡觉得他像一位给病人号脉的医生。
“麻烦吗?大概需要多久?”
云叙:“你有急事?”
秦翡想着当然有,但又想到已经发消息告诉中介出了些意外,今天不一定能去。
于是开口就变成了:“也不是很急。”
云叙点了点头,他把工具箱提放在手边,拿过一个手电筒,探身深入了引擎舱内部,光束仔细地掠过复杂的部件结构,一阵之后,他看起来确定了什么,将手电筒叼在口中继续照明,一手固定角度,一手弯伸进内里,手臂肌肉绷紧,不久后便拧转下来了一个秦翡不确定名字的部件。
随后又徒手换了个新的上去。
再用工具将其固定到合适的力矩。
他修车的步骤给人的观感有些奇特,好像很精炼,又好像很随意,说他专业么,他的行动似乎不像一些高端汽修店那样“符合规矩”,也就是不怎么学院派,不是按照一种从a到b到c的严谨流程来,但说他不专业么,他的效率却显而易见地高,甚至秦翡看着他修理的过程,只觉得异常简单,仿佛我上我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