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槿玹比絮林个子高出不少,絮林将他抱在怀里,就像是抱着一只大型野兽。偏这只大型野兽不知道自己多重,还往他怀里又挤了挤,头发顶到他的下巴,鼻息喷在他的脖颈上。
“冷。”
“大半夜的洗冷水澡你不冷谁冷。”嘴上这么说,絮林还是将纪槿玹抱得更紧,给他掖了掖被子,“这样呢,好点了吗?”
絮林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别乱动,躺一会儿就能暖和了。”
纪槿玹闻着絮林身上的味道。
淡淡的,洗衣液的香味。被他的体温一烘,成了一股特别好闻的气息。
温暖的,让人贪恋的味道。
第二天一早,絮林被一股大力勒醒。
难受地呜咽一声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整个被纪槿玹抱在怀里,腰上缠着的两只手臂快要将他当场折成两截。纪槿玹的脸枕在他颈窝,几乎半个身体都压在他身上。
他还在睡,这大概是他睡梦中无意的行为。
絮林伸长脖子艰难地吸进一口空气。
属蛇的吗这么能缠人。
以前怎么没见他睡相这么差。
他想起来,无奈纪槿玹抱得很紧,压根挣不开,他只得拍了拍他的手臂:“你松开我,我起来。”
纪槿玹半睁开眼,不肯松。
絮林在他额头亲了亲:“我去弄早饭,你再睡会儿。”
“不吃。”纪槿玹又闭上眼。
“我饿,我得吃。”
“……”纪槿玹这才松了点力道。
絮林赶忙从他手臂里逃出来。
飞奔下了楼。
以前纪槿玹在家的时候都醒得很早,絮林一睁眼身边就空空荡荡的。这次难得居然还赖床。果然是因为易感期的影响吗?
还是让他去医院检查一下比较放心。
简单煮了面条,煎荷包蛋的时候,纪槿玹也下来了。
絮林回头看去的时候,纪槿玹站在外面仰着头,似乎在闻着什么。
絮林端着两碗盖了酥脆煎蛋的面条放到餐桌上,问:“闻什么呢?”
他学着纪槿玹的样子抬头在空气中闻了闻,除了闻到面条和煎蛋的味道,再无其他。
他也没多想,递给纪槿玹一双筷子:“吃吧。”
絮林确实饿了,埋头吃了几大口,纪槿玹还攥着筷子不动。
看到他手上的纱布,絮林恍然大悟:“噢,我来喂你。”
一碗面纪槿玹吃得干干净净。
吃完之后絮林给他换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掌心里的口子好像比昨天小了很多。
alpha的恢复能力这么强悍吗?
“还痛吗?”
“嗯。”
絮林小心翼翼给他抹好药,包扎好,不放心,劝道:“你还是去医院看一下吧。”
纪槿玹点点头。
絮林送他到门口。
纪槿玹上车后,收到一条信息,他看了眼,对絮林说:“我得去公司一趟。”
絮林一怔,道:“好。”
以往每次纪槿玹说要去公司,都要隔好长一段时间才能回来。
他大概明白了纪槿玹话里的意思。
他可能又要消失几个月了。
絮林没有说什么,笑着道:“路上小心,我在家等你。”
握着方向盘的手一顿,隔着车窗,纪槿玹望向门口站着的那道人影。
絮林和他挥手告别,待纪槿玹的车子消失在山路上,他才怔怔地放下手。
和他黏糊了这么多天,纪槿玹突然一走,家里又变得冷清了。
山路最后一个弯,纪槿玹踩下刹车。
后视镜里,远处的别墅只剩下一点小角,快要从他的视线中消失了。
脑海中絮林笑着站在门口的身影怎么都无法抹去。
他没有去医院,也没有去公司。
纪槿玹去了纪家主宅。
他从小居住的庄园对他而言只是一个很大的住处,家,算不上,那更像是外表繁华奢靡,内芯却早已腐朽的沧凉洞窟。
纪家人的坟墓。
纪槿玹踏进主楼,一进门,管家接过他脱下来的外套。
“医生刚刚来检查过,还是没有苏醒的迹象。”
纪槿玹每次回主宅基本就这一件事,管家如实将情况告诉他。
“嗯。”他冷淡地应了一声,径直上了三楼,推开一扇紧闭的门扉。
屋中昏暗,只有机器机械的滴滴声。
房中的床上躺着一个男人,他闭着眼睛,身上插满了管子,靠着床边那些昂贵的仪器吊着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