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别折腾了。”何毓秀四周看了看,想打断这个话题,没找到其他能干的,倒是看到了缓缓下楼的金煦,立刻道:“醒了,过来帮忙。”
金煦一下子定在了楼梯上。
何毓秀神色疑惑,就见到他忽然转过了身,然后三步并作两步地折回了楼上。
何若仪啐了一声:“就怕干活!”
金煦可从来没怕过什么,何毓秀心中有些奇怪,身体忽然被拍了一下,何若仪道:“你看我这脑子,快去吃饭,早饭是一定要吃的。”
说完,又加了一句:“让他也下来吃。”
二楼是他们小时候一起住过的儿童房,如今已经被改成了一家人的休闲区。金煦在上面一路疾行来到阳台旁边,直到听不到也看不到何毓秀,才稍微镇定下来。
心跳的飞快。
仿佛要把多年来从未能显性出来的心动一次性跳个过瘾一般,砰砰的动静砸的胸腔都有些震痛。
何毓秀以前……有那么好看吗?声音,有那么动听吗?
他并没有被激素冲垮理智,但生理上过分明显的反应却无时无刻不在拉扯着他的神经,一阵又一阵的陌生与畏惧犹如海潮一般试图卷走他赖以生存的理性与稳定。
他抬手看了一眼腕上的检测手表,这是他昨晚发现自己的状况之后才戴上的,此刻心律正在逐渐恢复为68,虽然还没有完全回落到常规的52,但已经足以证明大脑皮层重新掌控了中枢。
“金煦?”
何毓秀的声音清澈柔和,动听的犹如山泉之水,他感觉心底像是在一瞬间被丢入了一颗巨大的冰球,即打了个寒噤又地动山摇,心律也在两秒之内来到了100+。
“你干嘛呢,下楼吃饭了?”
何毓秀站在楼梯口远远喊他,金煦扭脸朝他看过去。
或许是没有出门的计划,他身上依旧穿着真丝的家居服,人又瘦又白,手指轻轻巧巧地搭在一旁的扶手上,只有手腕上习惯性地戴着一个银色的细表,那是他们二十岁生日的时候,金煦根据他的手围特别定制,日常不参加活动的时候,他都是戴这一款。
……他常年带着他送的表。
金煦不自觉地朝他走了过去,何毓秀见他动,便转身朝楼下走去,道:“你今天怎么回事,奇奇怪怪的。”
“你很喜欢我送的表。”
他的声音有别于往日的平静,带着不易察觉的沙哑,何毓秀在下方偏头看了他一眼,乍然对上他的视线,就怔了下。
他小时候其实很怕看金煦的眼睛,因为那个时候不能理解嵌合体的科学意义,何若仪又很爱说金煦在她肚子里吃掉了另一个兄弟。
他总觉得那双浅灰色的眸子里面似乎藏着点什么,幽深的瞳孔后方似乎被封印着另外一个灵魂,而他虹膜之上那些细密的条状纹理、血管与结构纹路,就是那个灵魂在挣扎撞击之时砸出来的裂纹。
现在,他又有了小时候的那种感觉……像是被另一个世界里的什么东西盯住了,不至于到生理性的毛骨悚然,却下意识感觉有些不对,皮肤下似乎起了细小的鸡皮疙瘩。
“你的眼光不错,这个既简约又百搭,平时我也经常戴啊,你才注意到?”
何毓秀压下自己脑中诡异的畅想,转身继续往下面走。
金煦静静跟在他身后。
他不止注意到了何毓秀手腕上的手表,还留意到了他锁骨上方一颗黑色的小痣,耳垂下方也有一颗棕色的小痣。他看到了何毓秀的头发,贴着颈侧,柔软分明。他的指尖明明长期敲击键盘,皮肤偏硬,触觉迟钝,不该在缠绕他的发丝的时候产生太多反应,可他偏偏就在触碰的那一瞬间感觉到了。
他知道那不应当存在的细腻与柔软,只是一种大脑通过激素反馈而来的错觉,可那错觉却轻而易举牵动了他身体那处最隐秘的传感核心。
他感觉自己好像从来都没有认识过何毓秀,他的肌肤晶莹剔透,肉眼分明看不到任何毛孔,却给人一种只要贴上去就能嗅到绵密悠长的馨香。
金煦强迫自己移开视线。
他快要不认识自己了。
他的理智告诉他这非常危险,何毓秀现在对于他来说就是一个随时可能会让他失控的魔鬼,可他的激素却在拉扯着留恋,仿佛早已做好了被吞噬的准备。
两人很快来到了桌前,何毓秀一如既往担任着兄长的角色,将早餐推到他面前,道:“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虽然平时他也安静,但一直都是那种待机式的安静,而且很明显喊一声就会立刻启动,但今天,则很明显是心里藏了事,倒是有些人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