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见尘一拱手,躬身行礼道:“茹掌门太过自谦了,我也想趁此机会,同清微剑宗各位师兄、师弟请教。见尘修为疏陋,早想一观清微剑宗的无上妙法,学习一番。”
茹忆雪轻笑,说:“元婴以下第一人这称号,我在凤麟洲可都听到了。不似我那孽根祸胎,成日只知道闯祸,不爱修炼,今年才刚结了丹。”
“容公子年纪尚幼,已是不世出的天才。”宁见尘说。
容禅在屏风后面听得,却将金扇在掌心重重一敲。他早已隔着帘幕打量过了那宁见尘。宁见尘身材健壮,带把大刀,长相姑且算是端正吧,反正不及他容禅,此为一胜;宁见尘二十六岁结丹,他容禅十八岁结丹,此为二胜,他母亲说什么“元婴以下第一人”呢?他有信心在几年内易主。而三胜、三胜……容禅想不出来了,他竟然输给了一个低阶仙侍?宁见尘撞了八辈子的好运,母亲竟然给他约过婚约,虽然容禅根本不想履行这什么劳什子婚约罢了,但也是他主动去退婚,怎有人上门退他容禅的婚的道理?难道还有人比他容禅强?
茹忆雪听及屏风后动静,故意笑道:“我那孽子性情顽劣,及不上你,也及不上……宁公子的心上人。”
宁见尘闻言,竟不再回话。他嘴唇轻碰几下,目光垂下,原来是害羞了。
容禅嘴角一撇,这宁见尘什么表情,莫不是功体错乱了吧?看这昆吾派来人古板无趣,莫不是没见过魔女妖人的诸般手段,一时被迷了心窍?
在清微剑宗,还有人容貌、修为比他强的?这低阶仙侍,莫不是个狐狸精吧?
容禅已被宁见尘的话激起了好奇之心。他倒要看看,是什么人入了宁见尘的眼,让他容禅被人落下了退婚的面子。他以后难不成都要被人说成宁见尘的“前未婚妻”?他可不愿意!
容禅心念一起,在屏风后的身影竟瞬息消失不见。他动作和心思转变都很快,既已起了好奇之心,便直奔山下而去,寻那宁见尘的“心上人”看个究竟了。
宁见尘和师父凌虚子刚离开落霞宫,凌虚子就重重哼了一声,一甩袖子,往另一边走去,竟不愿同徒弟一路了。
宁见尘见状,叹了口气,几步追上去,喊道:“师父!等等!”
凌虚子说:“我不是你师父。”
宁见尘说:“您不是我师父,谁教导我修行,谁抚育我长大?”
凌虚子说:“你如今大了,有主意了。”
宁见尘拖住师父袖子,拖长了声音喊了一声:“师父——”
凌虚子背着手原地来回踱步,突然猛地一甩袖子说:“我不是同你说,退婚也就罢了,这容公子本是男儿,你俩不合适,但偏偏,你又扯东扯西!”
“我没有扯东扯西。”宁见尘说,“我的意思,您明白的。”
“明白什么?明白你被泥糊住了心窍?你看上谁不好,看上个这么、这么——”凌虚子形容不出来,又重重一甩袖子,叹了口气。
“不是您从小教导我,坚守正道、秉持本心?我这样做有什么错?”
“有什么错?”凌虚子大概是气急了,指着宁见尘鼻子道:“他就是个废物!我都看过了,资质差得一塌糊涂,脑子也有问题,修行到现在不过炼气,这辈子筑基也就到头了!到时候他垂垂老矣,你还青春鼎盛,这可为良配?再说了,这结为道侣可共享气运,你就想这辈子被这么个傻子拖累!”
凌虚子显然是气蒙了,手指都不断发抖,宁见尘也是第一次被师父如此严厉地批评,沉默不语。
“我从小教导你、培养你,不是让你栽在一个废物身上!何况还是个男的!你可想过宁仙尊、宁夫人在你身上耗费的心血?他们是怎样把你交到我手上的,这要我怎么跟他们交待!”凌虚子说。
“他不是个傻子。”宁见尘说。
“我看我是教错你了!”凌虚子说。
宁见尘心头一震,他第一次知道,师父也是这样一个按照人的出身、资质区别对待的人。原来师父从小教他的那些宽厚仁慈、平等待人的道理,原都是假的,他心里其实不这么想。
“如果我需要道侣的助力,才能在这修仙大道上更进一步,这又算什么道呢?我宁见尘又算什么呢?”宁见尘说。
“你还是太天真了。你不知道宗门、家族对修仙者多么重要。哪一个大能背后,没有强盛的宗门和家族,光是每年耗费的的资源,就如天上星斗!你不想想,如果你不是昆吾宁家的孩子,你能借到这寒冰洞,你能在清微剑宗疗伤?早就毒发毁了根基了!”凌虚子说道。
“您说这些,我都想过……”宁见尘心中苦涩,原来师父并不信任他,还是把他当成个孩子。
“我看你根本没想过。”凌虚子说。
“师父——”
凌虚子手一抬,说:“你也别多说了,我是不会答应的,我看你根本是昏了头了,此事不许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