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些触手和黏稠的液体也只是虚虚的围着他,没再有更近一步的动作。
甚至连他的衣摆都不曾沾到。
他背过身去只有很短的一瞬,便从包里翻出要找的支票,倚着祭台问:“名字?”
回头时一条触手擦着他的脸颊过去,差一点点就要碰到,被及时避开蹭动了小礼帽上的羽毛。
尽管路薄幽看不见,木匠还是赶紧坐直了身体,老实回答:“陈夏。”
他顶替的这个人叫这个名字,身份信息是从一个商人那里买来的,才用没多久,今天是第一次来送棺材。
按照人类出席葬礼的习俗,他今天得穿黑衣,他没有,但好在这个人类的衣橱里有,他就翻来穿了。
只可惜被他顶替的人身形似乎比他矮小,衣服不合身。
“给,”路薄幽拿着填好的支票递过来,他刚一靠近,对方就很突然的绷紧了手臂的肌肉,低头盯着他的脚看。
“碰到了……”
“什么?”路薄幽疑惑的低头,脚下是干燥的木纹砖,但刚才踩下去的瞬间又有种湿湿的感觉,好奇怪,而且他忽然觉得特别冷。
这感觉很不舒服,外面天色已暗,雨有下大的趋势,他不喜欢昏暗的环境,失了耐心,不太礼貌的晃了晃指尖夹着的支票。
陈夏赶紧伸手过来接,快要碰到时却又飞快收回去,指骨分明的手指在裤腿上用力的擦了擦才再度伸出来,小心的捏着支票的一角收下:“谢谢。”
一板一眼的道谢。
路薄幽懒得理会,转身便走,身后的男人却紧跟着站起来,“夫人……”
还是那个好听的声音,用一种奇怪的有些呆板的语调叫他。
“你定做的棺材,为什么不让嵌合死,每个面的衔接处都留了空隙。”
废话,不然种子怎么能快速发芽吃掉尸体。
路薄幽心里好笑,转过身时一双大大的眼睛里却能快速的蓄满泪水,露出一个带着几分哀伤的笑:“也许,这样当我的丈夫再活过来时,就不被会被棺材闷死呢~”
“你大概不知道,我一直希望我的丈夫不会轻易死去,这样就能永远陪着我了。”
哇,我真是天才,这么恶心的话也说得出口。
路薄幽保持着微笑,在自己快被这些话恶心吐之前赶紧离开。
捏着支票站在原地的男人注视他身影消失在雨幕中之后,才慢慢的低头,鼻尖在刚才路薄幽手指捏过的地方深深的嗅了嗅。
好香,这个人类身上的味道好好闻。
好闻到让他久违的有了各种欲望。
而别的人类从来都不会激起他这些欲望。
占有欲食欲性欲,几种欲望来回冲撞,最后食欲占了上风。
好想吃掉他。
陈夏小心翼翼的用干净的纸把这张支票包起来,重新坐回楼梯阴影处,快速吃完剩下的糕点,又将包装用的纸盒,木刀,塑料袋也全部塞进嘴里吃掉,才套上衣服冒着雨离开。
路薄幽在遗产继承手续走完后就从山顶那座古堡搬了出来,按照婚前协议,丈夫在死亡一个月后双方的婚姻关系便解除,他重新恢复自由身。
这是他的惯常伎俩,以往这个时候,好友会将那份名单上查到的下一个富豪的信息发过来,他再去继续下手下一个目标。
可这次警方盯的太严,他不得不暂时收手。
今天难得迎来一个好天气,他驱车去了隔壁巨木镇散心,这里据说有一成片的红杉林,是世界上最高大的树木。
不巧的是他抵达后就下起了雨,天色阴暗,镇上的路灯还没亮,街道又复杂,他转瞬就迷了路。
潮湿的空气带着泥土的腥气,这让本就惧怕黑暗的他慌了神,更遭的是,跟踪他的那几个调查员正在快步朝这边过来。
不行,不能给这些人机会问话!自己惧黑的惊恐症会暴露。
路薄幽眨了眨被雨水打湿的眼睫,忽然快走了几步,一头钻进街道旁的路人伞下。
“帮个忙,有人跟踪我……”
他冰凉的手指抓着对方紧实的臂肌,一抬头,月辉似的脸庞露出恰到好处的脆弱,却在看清伞下的人是谁后变成诧异。
陈夏一下子就闻到了这股熟悉的香味,他侧头看了眼自己被抓着的手臂,木讷的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