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慕仑指尖略略一曲,点到鞋面上,“你给我舔舔鞋吧?我的鞋有点脏呢,今天对战的对手汗腺实在发达,流了好多在我鞋上,让我非常苦恼,如果你能舔干净,或许我心情能变好一点。”
男人的指节极长,轻点鞋面的时候,无名指上闪过的光掠过男生的眼睛。
那是一枚银色戒指,顶端镶着一颗钻石,钻石内部有一根缠绕成结的头发,浓墨似的,凝在钻里。
男生呆愣住。
他对上慕仑认真的双目,脸侧咬肌疯狂抽搐。
漫长的半分钟过去,男生用力地擦了把脸上的鼻涕,双手撑住趴在地上,缓慢地探头朝慕仑的鞋凑近。
在快要碰上的前一秒。
慕仑忽然站起来:“算了,突然又没心情了。”
已经做好准备的男生有点懵,抬起脸来,磕磕巴巴又有点期待地出声道:“慕、慕同学?”
慕仑对他笑了笑:“开心吗?不用你舔了。”
不等男生感激涕零,他又说:“不过,你可以替我做别的。”
“你颠倒黑白的水平不错,下次你可以用你胡说八道的本事,把我和救世主捆绑在一起。例如上次我听到的那个……叫同人文?里面写道‘慕仑压住救世主,射够足足十分钟才停下,事后,救世主已经哭得泣不成声,肚子大得如同怀胎五月’。那个就不错。”
“故事里的他,可以哭得再惨烈一点。”
慕仑慢慢收敛笑容,脸色情绪淡化:“因为我是如此的,憎恨他。”
慕仑眼神阴暗,青绿瞳孔如若蒙了半片阴云,他抬起手,将无名指的戒指放在唇边。
宛如轻吻的一小下触碰,仅持续了半秒钟不到,慕仑就移开,在众人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或揣测慕仑与救世主关系的众多复杂眼神中,转身大步离去。
天边阴云密布,慕仑走出校门不久,在一座大厦下面停住,仰起头,面无表情地低喃了句。
“今天的天气有点糟糕啊。”
有点……像十年前的那一天。
……
时间回到十年前——
莎里斯蒂在经历过那场炼狱之后,伊克大帝有放权的意思。
他想让斐西诺这只从小跟随他蹒跚学步的雏鸟,学会自己处理些要事,于是将军队的强化和皇宫的重建,还有未来的规划,全权交由斐西诺处理。
斐西诺从早忙到晚,脚都沾不到地,悯希倒比他轻松许多,只是需要每晚都检查乌庚行和慕仑的学业。
那晚,悯希坐在寝宫的阳台外面,手里拿着慕仑的试卷。
冷风吹进来,让他刚洗过澡的高温身体温度猛降,他不得不去取一条绒毯披在肩上。
绒毯是深色调的棕色,拢在他发尾和肩颈的交界处,只吝啬露出些许雪肤,白得晃眼,如有积雪敷在上面。
他垂眸看向卷面。
数不清的红叉和仅有个位数的分数,让悯希眉心稍蹙。
也才惊觉过来,这些天只有乌庚行每天来他这里查漏补缺,慕仑连面都不露。
他似乎在外面有重要的事情,悯希的教育和期望,对他就是耳旁风,在天枰上的重量远远不如他手头的那些事。
悯希用掌心滑过卷面,脸色有点沉下,这时,他忽然听见虚拢的房门外,飘过轻微的脚步声,同时有人影闪过。
悯希眸光微闪,仅是三秒的考虑时间,他站起来走到前面,指尖扣紧阳台的镂空栏杆。
侧目:“慕仑,你再不进来,我现在就跳下去。”
悯希如此威胁道。
斐西诺给悯希安排的寝宫是全莎里斯蒂皇室风景最好的一间,阳台朝湖,楼下就是一片未经污染过的湛蓝湖泊,早晨推窗还能闻见鸟语花香。
但风景美则美矣,这个季节,这个天,这个气温,人要是在晚上跳到湖里,冻感冒都是轻的。
悯希几乎是在用自己的健康做威胁。
乌庚行和慕仑两人对他有依赖情绪,乌庚行是表里如一,慕仑是外冷内热,但都一样。对他们来说,“你不听话,我就用皮带抽你”,“你不听话,我晚上就不吃饭了”,后者的效果远远比前者更管用。
他们从来只吃后面那套,无论真假。
然而这次,门外却毫无动静。
悯希眼眸垂下,脸上浮出些许震惊……慕仑竟然对这招免疫了。
他指腹轻叩栏杆,没想多久便转身,退到门口的视野盲区处,又抬手搬起凳子,抿唇往外面扔去。
“嗵!”
椅子砸在水面上,立刻砸出狰狞的漩涡。
在空无一人的楼下发出可怖的回声。
水花融回湖面的轻响,和下一秒,有人大步推门而入的声音交叠在一起。
身高已拔高几厘米的少年表情微裂,神情恐怖,疾步跑到阳台处,想也不想直接翻过栏杆跳下去。
站在一旁的悯希伸出手,连他衣角都没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