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啊,他们三个人的事,我也不大清楚……”
“什么?丰奇胜跟何菱结婚了?我真的不知道,他们结婚都没告诉我,警官,您也能看出来我跟他们关系一般吧……”
“姚秀兰?我们班有这个人吗?我怎么不记得……等等啊警官,你让我回忆一下……哦是不是脸上有胎记的那个?不好意思,没打过交道啊!”
“嘟嘟嘟——”
办公室里,季银河挫败地放下电话听筒,抬手搓了搓脸。
“有进展吗?”
每人手边一台电话的于京、牛大志、桑向阳和陆铮纷纷摇了摇头。
“……”
季银河吐出口气。
名单上,现在只剩下三个人名还没被画上斜杠。
其中有一个恰好是何菱和姚秀兰的室友,根据丁老师的说法,这位叫曾柔的女同志也是何菱大学时的密友,大三之前,两人同进同出,好得跟亲姐妹似的。
曾柔如今在北江区教育局工作,季银河直接把电话打到她办公室,两声忙音后,对面响起一道干练的女声,“喂您好,哪位?”
“曾同志您好,我是天都分局刑侦大队队长季银河。”小季队长冷静地自报家门,“认识城关中学语文教师何菱吗?”
“……”
对面沉默了几秒,就在季银河以为她也会像前几个人那样慌张否认时,曾柔却长长叹了口气,主动回答道:“认识,大学同学,还挺熟的……我、我看见那个灭门案的新闻了。”
季银河飞快抓过笔记本,“那好,我们直奔主题,方便跟我们说说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吗?她和丰奇胜、姚秀兰这两人的关系怎么样?还有,当年她因为什么原因从宿舍搬了出来?”
曾柔停顿片刻,听筒里传来一阵脚步声,背景音从嘈杂变得安静了下来。
“何菱……是个很复杂的人,她做了一些……不大好的事,所以我大三就跟她绝交了,秀兰也是她的受害者。”她叹了口气,“季警官,电话里讲不清楚的。”
季银河轻轻凝起眉心。
她现在对他们的大学往事愈发感到好奇了。
这段时日,新闻上正报道着一起“铊中毒案”——首都最高学府有一名优秀的女生惨遭投毒,而行凶者极有可能是充满嫉妒的室友。
案件已经发生了快两年,却始终没有一个明确的结果,在社会上引起广泛争议。
虽然首都和江潭隔着十万八千里,但这件事也给公安系统提了个醒——罪孽不仅在于严打的重点场所,也在象牙塔看不见的角落里慢慢滋生。
季银河琢磨,曾柔敢用“受害者”这样的措辞,说明何菱和姚秀兰之间必定存在着一段深刻的恩怨。
——或许这正是姚秀兰的杀人动机。
但如果这个推测是真的,那为何她要等到若干年后再动手,又为何
要杀害丰奇胜和丰小静呢?
而且紫藤巷里偏偏还埋着姚秀兰父亲的尸骨。
这也太巧了吧……
小季队长深吸口气,“既然电话里讲不清楚,那我们面谈吧,放心,不会对你工作造成影响,半小时后北江教育局对面,上岛咖啡,方便吗?”
听筒里安静了几秒,传来曾柔干涩发紧的声音:
“好。”
1988年的最后一个傍晚,没有下雪,气温却创下江潭历史新低,整个校园洋溢着奔腾的喜气,教学铃一响,大家搓着冻得通红的手指从苏式大楼里跑出来,欢声笑语里充满了对新年的期待和憧憬。
二号楼501室的大门却被砰一声重重关上,何菱抱着手臂站在窗前,冷着脸盯着角落的女孩。
“姚秀兰,你今晚去不去?”
姚秀兰摇摇头,用手捂着脸,“我不去了,上次有个人想、想亲我……”
“亲一下又怎么了!会掉块肉吗?”何菱皱着眉,“你自己心里也知道,就你脸上那块恶心的胎记,正常男生会跟你亲热吗?”
“……”姚秀兰小幅度地摇摇头,整个人快要贴在了墙上。
“所以啊,你就听我的话。”何菱哄骗道,“那些人又不坏,都是我爸的朋友,在社会上有头有脸……你身上这件棉袄,是不是他们送你的?”
“……是、是。”姚秀兰用小的几乎听不出来的声音说。
“这不就行了嘛。”何菱走上前,牵住女孩冰凉的手,笑着威胁道,“你喜欢丰奇胜吧?但不好意思,他现在喜欢的是我,不过呢,如果你愿意多帮我几次忙,我也很乐意帮你们牵个线,安排点约会什么的……”
姚秀兰抬起头,睫毛颤抖,“真的吗?”
“真的,车都在外面等我们了!”
何菱揽过姚秀兰的肩膀,半推半就地强迫往外走。
一打开门,却看见室友曾柔抱着书本站在走廊上,一脸不可置信。
“何菱,你带姚秀兰去哪里?”
何菱盛气凌人地扬起下巴,“曾同学,我劝你别多管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