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一定还以为她的手脚被绑着,虚弱地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所以,只要等到有人推门进来,被一片黑暗混淆视线的瞬间。
——她就可以逃出这间地下室!
省厅。
审讯室里,车小珍呆呆地看着季银河手中的相片,嘴唇翕动。
“原来……她叫乌思佳。”她脸上流露出强烈的恨意,“她竟然没死?”
季银河和陆铮对视一眼,耐着性子问:“什么意思?……你以为她死了?”
“那场大火……”车小珍眼泪无声无息地流了下来,“那天夜里,我家地下室突然冒出滚滚浓烟……波儿和小伟本来都睡下了,闻到烟味下去灭火,没想到就再也没回来……”
“车小珍,你现在涉嫌绑架未成年儿童,老实交代,我们可以考虑后续给你一些优待,听明白了吗?”陆铮敲了敲桌面,神色肃然。
车小珍沉默良久,抹去眼泪哂笑,“我一脚踏进省厅,就已经难逃死罪了吧?……你们还能给我什么?”
季银河向前倾着身子,挑了下眉峰,“你难道不想再给王波和王小伟扫个墓?”
车小珍神情一振,“我还可以……”
“可以。”季银河颔首,“只要你愿意配合我们的工作。”
车小珍低下头,端详着乌思佳的照片,深深吸了口气。
“……好,我说。”她抬起眼,数十年的悲怨凝成毒汁般的神情,“我们把她从江潭带到京州,关进我家院子的地下室,等机会出手……没想到她人小本事大,竟然逃了一次!王波把她抓回来后狠狠打了一顿,关进狗笼子,断食断水,让她吃吃苦头……没想到她竟然找机会偷了波儿口袋的火柴,当夜把地下室给点了!”
“……”季银河深深吸了口气,“你们手段真残忍啊。”
“都做了这个生意,还能讲什么良心?”车小珍阴狠地反问她。
不等对面回答,她继续说:“波儿和小伟进去后,我看火势越来越大,地上的整个屋子都烧起来了,咣当一声,木梁差点把我脑袋砸了!我那个急啊!波儿和小伟在叫我,但是烟太浓了,什么都看不见,我回主屋提了水桶去救火,可是根本没有用,火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当年的火焰在她眼中燃烧起来,整个人仿佛重新陷入那个绝望的夜。
“……后来,我腿都软了,被烧伤的地方很疼很疼,什么时候晕过去的也不知道……再睁开眼,我就躺在县医院的病床里,听说是邻居发现失火,把我拖了出来,警察也在,他们说我家那栋屋子烧完了,波儿和小伟的尸骨也成了零零碎碎的灰,都拼不起来了!虽然他们没说,但我知道,地下室还关着一个女孩,我当时还有点庆幸,他们竟然没有发现……”
与此同时。
那个早就被人遗忘的地下室里。
昔年火烧的痕迹被侵蚀进岁月深处,灰尘和蜘蛛网堆积的角落里,簇新的囚笼代替了当年的狗笼,一个年轻女子双手抱膝,绝望地聆听头顶上早已消失的声响。
“噔,噔,噔——”
一双高跟皮鞋迈着令人心悸的步子走过来,在囚笼前停下。
“还在等呢?”皮鞋的主人轻笑着说,“警察已经走了,不会再回来了。”
第81章
最后一丝警笛散去,外面确实没有任何动静了,空荡的地下室里,只剩下老鼠“吱吱吱”的叫声。
年轻女子不甘心地垂下脑袋,哀求的眼神隔着囚笼,瞧向面前穿高跟皮鞋的人。
因为许久未进水米,她的唇瓣已然干裂,浑身最后剩下的那点力气也因为警车的远去而消失殆尽。
“……求求你。”她仰着脸,“你想要什么?钱还是人?我都可以给你……”
“哈哈哈哈——”地下室飘起银铃般的笑声。
对方笑眯眯蹲下身,捏了捏她的脸,“太可惜了,你提出的这两个条件,我都不想要。”
“那你为什么这样对我?”女子不可置信地抬起脸,汗水从额角泠泠而下,“我又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我根本都不认识你!”
对方眼底神色霎时变得狠戾,松开手站起身,迈着不急不忙的步子走去桌边。
一只老鼠倏尔贴着桌角窜过,旋即被皮鞋踩住尾巴。
另一只脚则对准老鼠扭动挣扎的身体,狠狠踩了下去——
“吱!”
老鼠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旋即噗地一声,变成一片血肉模糊的鼠饼。
年轻女人吓得缩成一团,连话都不敢说了。
皮鞋从老鼠还在流血的尸首上移开,缓慢走到她眼前。
一个白生生的馒头被丢在囚笼前的水泥地上,翻滚几圈,沾上一层烟土。
但女子饿极了,只犹豫了两秒,就将手钻出钢条之间的缝隙,捡起那个脏兮兮的馒头,吹去浮灰,塞进嘴里。
“水……”她乞求地抬起头,“能不能给我点水?”
一只军用水壶慢悠悠从半空落了下来,在她眼前晃了晃。
就在她即将抓住的瞬间,又被人抓着皮带抽了回去。
女子受不了了,跪在地上一边磕头一边大声哭道:“求求你了,你到底想要什么,只要你放我出去,我什么都能做……要不你干脆痛快杀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