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看什么呢?
她在看胖达前辈吗?她好像很久之前就认识胖达前辈了。
“小胖达以前只有这么——小,窝在我的怀里,超级暖和!”她曾经笑着在手里比画,我猜测那大小不会超过一只考拉——那得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她在看狗卷前辈吗?用咒言祓除咒灵确实是件惊奇的事。
“小棘,你要不要试着朝我说句话?”她曾经好奇地观察狗卷前辈嘴角上的咒纹,用指腹轻轻触碰那黑色的圆圈和圆点,又被五条先生拉回怀中。
还是说她在看乙骨前辈呢?乙骨前辈一入学就是特级术师了,这真是令人羡慕。
“忧太,不要心急,总会有解决办法的。”她路过乙骨前辈的身边的时候总是会轻拍他的后背,随后乙骨前辈就会受惊地改变畏缩的样子,挺直腰板。
她在看着我吗?
不,我想应该不是这样。
我希望不是这样。
如果她是在看着我的话,我会令她失望的。
或许她是在看真希前辈吧?前辈的体术是我们所有人中最厉害的。
“小真希,只有你一个女孩子也无需感到寂寞哦!还有我在呐!”她曾经把很珍贵的咒具像送什么不值钱的东西一样送给真希前辈,随后挽起前辈的手,在男孩子玩成一团的时候成为真希前辈的玩伴。
说起真希前辈,她现在就在我的身前。
面前的木棍一次又一次地朝我突袭而来,快得我几乎要看不清。这已经超过了我的反应速度,我不过是下意识地反抗着这道残影,大脑却依旧在神游——
百穗姐姐到底在看什么?
“唰”一声,那根木棍终于打到我的后颈上,如风卷残云,并不十分用力,却足够明晰地昭示了我们的输赢。
“嗨——我赢了。”真希前辈把她的长棍竖在地上,做了一个完美的收势。
我脱力地坐在地上,将手里的两柄木棍放下,低下头,我举起两只手,叹出一口气。
然而我这投降的举动并没有被放过,头顶又挨了一下打。
“惠,你在想什么呢?战斗中是可以走神的吗?”真希前辈这样说,我抬头,正好与俯视我的她对视。
“……对不起。”我爬起来。
“嘛……算了,下次注意就好。到了吃晚饭的时候了,一起去?”
我看到百穗姐姐站起来了。她拍拍裙子上沾着的草叶,沉重的矿泉水随着她的动作飘在空中,轻得像一片羽毛。
真厉害。
“大家真是辛苦了。”她一边笑着说,一边把矿泉水递给我们。“小惠,今天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不行。”我说。老实说我还没有来得及思考,但语速快得令我自己也吓了一跳。
“我今晚和前辈们一起吃饭。”我紧急地为自己找补,她却并不生气。
“是这样啊。”她点点头,突然伸手,把我衣领上沾着的一颗蒲公英的种子拿掉,又再次放飞,那点白绒毛就很快地飘走了。
“记得去擦擦脸,这里,沾到灰了。”她笑着在自己的侧脸轻点一下,转身离开了。
2.
我知道百穗姐姐要去哪里。
不管五条先生在哪里,百穗姐姐都会去找他。许多时候他们都是一起出门的,五条先生工作,她就坐在一边,看书、做手工、或者只是望着他的身影。五条先生工作完了,他们就一起去吃饭,去逛街,去随便找个地方坐下聊天。
但并不是每一天她都会跟着他,有的时候五条先生或者辅助监督忙得分不开身,就把自己的课交给她,让她来教——我真觉得应该把所有的课都交给百穗姐姐。
我听过她的几节课,不论是讲通识课,还是讲咒术理论,她都比学校里的任何一名老师讲得好多了,数学、国文、英语……她没有哪一门是不会的。并且不管学生多么不开窍,她都极有耐心,也极细致。
还有的时候她会出现在医务室,在硝子小姐的身边帮忙,那一般是出现了重伤员的时候。
她平常总是备下许多符咒,我们人人都有,在咒灵到来的时候,这张薄薄的纸便能救我们一命,因此术师们受重伤的情况比以前少多了。
虽说有这样那样的情况,可她今天没有在五条先生身边却并不是以上这些,而是因为另一个最常见的情况——她的身体不舒服。
从我再见到她起,她的身体就不太好。
她的脸总是白得像纸,很嗜睡,手一阵阵的发抖。她随身带着手帕,咳嗽不停,我总能在她身上闻到药味和血腥味,也总能看到家入小姐出入她的宿舍。
两年过去她已经好多了,却依然弱不经风,时常生病,令人揪心。
她上午的时候还在发烧,不过现在她大概是觉得自己好多了,才想要去找五条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