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去?”飞仙又问。
景遥低垂眉眼,“不去。”
飞仙叹了口气,插着口袋说,好吧,毕竟只是蹭蹭热度。
直播间里安静下来时,景遥一口一口地吃饭,脑海里却并没有表面上那样安静。
十几分钟后,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公司大楼里提前挂着庆祝新年的字帖和横幅,还有吉祥娃娃,景遥探听着消息,摸索到相应的楼层,他和职业的私下来往不多,许多大主播和职业凑在一起,那群人里没有eidis的影子。
景遥又想到在比赛后台追逐的日子,多行不义必自毙,大约这次又是空手而归吧,景遥自嘲地笑了笑,于是在一个转角,他就那样撞上了相册里的救命恩人。
可惜,对方已不再记得他了。
男人停下脚步。
景遥口齿不清地说:“e,e神……”
男人点点头,客套而疏离:“你好。”
说罢,他便要离开。
景遥鼓足勇气,热泪盈眶地说:“谢谢。”
男人停下脚步,回眸看过去,目光不解。
景遥转过身,望着高挑的男人,露出一个笑容,“您不再记得我了。”
余烬不知对方跟他有什么渊源,因为他分辨不出来这张脸就是之前那个疯狂蹭热度的小主播,能快速分清的人只有徐牧择而已。
“你是?”
景遥说:“好些年前,在比赛场地,您给了我一份盒饭和五百块的现金,您还记得吗?”
余烬陷入迷惘。
景遥说:“没关系,您不用记得我,您救了我,我一直没来得及跟您道谢,谢谢,对不起。”
那是深埋了很久的事情了。
过去了太多的日子,没有人刻意记得,就不会被想起。
景遥捡瓶子生活的那一段最黑暗的时期,他饿肚子饿到几乎要晕厥,为了捡一个在比赛场地里的瓶子,他被人抓住,保安要把他扔出去,一个比赛选手注意到他,把他救了下来。
那个选手穿着最简朴的战队服,手上拎着一份盒饭,是当时籍籍无名的选手,没人注意他的动向,他走向灰头土脸的小孩,给了他五百块的现金和手上的盒饭。
他给了小孩五百块,因为他当时身上只有五百块,他给了他盒饭,因为小孩瘦骨嶙峋,肚子咕咕地叫。
“买一身衣服,去医院看看伤口,你的胳膊流血了,或者,你可以等我比赛完,就在这里,我带你过去。”
那小孩并没有等待他,那小孩消失不见了,那件事也并未留在余烬的心里太久,对他来说仅仅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人生小插曲而已。
现在,那个小孩长大了,他认不出来,也不再记得。
景遥说完这句话,就转身离开了。
余烬站在原地深思了一会儿,又抬步离开,整个过程没有掀起任何的惊涛骇浪,平常而寂静。
景遥回到了部门里去。
主播们坐在一起打趣,玩乐。
直播间的房门隔绝了一切喧嚣。
他的心静了。
下午直播继续,这一切就像没有发生过。
晚上参加了聚餐,吃了饭,听同龄人之间的八卦,飞仙的性子比他好些,很快和碎念等人就混熟了,碎念和飞仙都会抽烟,他们这一桌烟雾缭绕的。
景遥撑着脸颊,碎念他们约了几个熟悉的人,要去唱歌,飞仙拉着景遥一块,闹了很晚。
飞仙的唱功不行,相比之下被碎念等人虐得渣都不剩,景遥新奇地看着碎念,没想到他有这方面的功夫,碎念和他对上了眼色,景遥又偏开,一副高攀不起的冷淡样子。
k房好不容易安静一会儿,碎念坐在景遥的身边,问道:“你和大老板什么关系?”
如此直白的问题,毫无套话含量。
景遥戏弄他说:“你猜。”
碎念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总不能真是亲儿子吧?”
还猜这个呢,景遥觉得好笑。
“那你呢?”他反问回去,“那么巴结我,是因为我身后有这个关系?”
“那倒不是,”碎念坦诚地说:“单纯因为我喜欢你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