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都是身着铁甲的沉默的士兵,只偶尔手里长枪闪过锐利寒芒。
慎刑司当然不是什么好地方。
只可能比二皇子见过的最杂乱寒酸的地方还要破败。
还没进门,江偃书就已经闻到从里面传出来的那股刺鼻的气味,带着尸肉的酸腐和铁具的腥臭味道。让他立马停住。
知蝉早就嫌弃的不行,看二皇子眉头皱起,立马走上前,给二皇子递掩口鼻的帕子。
只这一会儿时间,徐盛年就已经听说了消息,急匆匆从里面出来了。
怕二皇子等久了,他出来的急。只来得及洗干净手和迸溅到脸上的血迹,在外面裹上一件干净外袍。虽然看起来还算体面,但浑身血腥气,却怎么也掩不住。
他现在个子很高了,站在门口,几乎将身后的铁门完全掩盖住了。
可垂着头、在二皇子面前无意识脊背弯下,低眉顺眼的模样,和以前那副老实可欺的软包子没什么两样。
“里面脏……不进去,好不好?”
正好二皇子已经嫌弃地不行了,里面肯定又臭又脏的,他才不想进去呢!
江偃书轻哼了声,算是应允了。脚步一转就往别处走了。
他没开口,但徐盛年却了然的、跟在二皇子的身后了。
离着两步距离。
他身上味道重,二皇子肯定嫌弃。
徐盛年被江偃书欺负着长大,去年才同谢容玉一起参加了那年的科考。谢容玉是那年的状元,他是那年的探花。
高中放榜那天,早就从皇帝那里得到消息的二皇子扯着徐盛年的衣领,把他按在塌上。
被二皇子喊来的徐盛年一进门便不由分说被二皇子按在软榻上。他身长腿长,怀里还有个二皇子,这个软榻实在显得有点小了,只能可怜兮兮束着手脚缩在塌上,被二皇子压着,也只是一动不动的,任人欺凌的乖巧样子。
仰躺在塌上的姿势让他不得不仰起头。抬起的眼睫不断颤抖着,似乎十分的不习惯。
二皇子将他死死压着,居高临下的姿态,轻易把他的所有神情还有完整面容收进眼底。
以前没注意,
这个软包子、胆小鬼。
居然也拥有这样一张俊俏的脸。
二皇子一只手捏着徐盛年的下巴,让他头仰地更高。另一只手落在他的脸上,抚上去,食指处落在他的眼尾,
有一颗小痣。
“倒也不负探花之名。”
二皇子笑着拍他的脸,指尖泛红,手指很白。动作轻佻,眼睛却弯着,绿色的瞳孔颤颤,弯起的眼睫像是翩飞的蝴蝶。里面不断冒出的坏心思一眼就能让人看见。
徐盛年眼神定定,瞧着蝴蝶翅膀落下的亮晶晶的光。
压着声音、粗粗喘了口气。
……
徐盛年同谢容玉一样,自从考了功名,被送去刑部任职后,便很少回来找二皇子了。只时常送些东西来敷衍二皇子。
二皇子便只当这两个都是从小被他欺负狠了,现在终于能够出宫逃离二皇子的魔爪,一下就暴露真实品性了!
二皇子理解他。
但二皇子还是会肆无忌惮朝他发脾气、再狠狠欺负他!
二皇子步子很快,徐盛年低着头,亦步亦趋地跟在二皇子身后。却不成想二皇子突然停住脚步,他一下没反应过来,身体便和二皇子的后背轻轻撞上,柔软衣料和硬质官袍摩擦,磨出一点闷闷的沙沙声。
二皇子终于找到了他的错处!
不由分说就开始大声指责:
“你怎么看路的!都撞到我了!”明明是撞的后背,可二皇子却抱着自己的手,眼睛盯着徐盛年,似乎他做了怎样不可饶恕的大错。
二皇子毫不掩饰自己的坏心眼,捉弄徐盛年的心思就写在脸上。
可徐盛年却呐呐着,二皇子错漏百出的呼痛声也让他着急起来,边小声小声地道歉,又双手托住二皇子的手,嘴唇就要凑上去——
被二皇子一巴掌拍开。
戏弄这种老实人很有意思,但有时候老实人一些毫不自知的反应也实在很让人难以招架。
二皇子把手往回缩,不让徐盛年有机会牵他。转过头又觉得自己这样实在显得很没有面子,又立马变成一幅凶巴巴的模样。
“你最近还有没有和江黎清说话?!”
二皇子霸道惯了。
即使徐盛年是大皇子的伴读,他也不由分说的强占了他,让徐盛年和大皇子一起成为自己的奴隶,要他们一直听自己的话。
二皇子的手段一点也不高明,甚至是光明正大的。他伸出一只脚,抬着眼睛,眉眼盈盈地看徐盛年,要他跪下来给他把鞋面粘上的灰尘擦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