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陆烨刹那红眼,“当年我母亲被任菲逼到天台你在哪里?”
“任菲在我母亲身上扎那十四刀的时候你在干什么?我不信一个成年男人没有对付一个女人的力气!”
他一字一句把陆景泽打进深渊,“你就是个懦夫,嘴上说爱,真正到那一刻却比谁都胆小惜命!你敢说这些年心里没有愧疚?”
陆景泽被突如其来的剖析打得不知所措,跌坐到地上。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陆烨说的那样。
他不住摇头,不肯承认这个事实。
盛柔看着,不知该说陆景泽可怜还是可悲。
圆满的家庭不要,非要豪取强夺,毁了自己的家也毁了别人,亲手养出一个恶魔。
陆烨越过失魂落魄的陆景泽,走到盛柔面前,居高临下睥睨,“陆绎琛真有本事,这么快就查到这里,不过他还是晚了一步。你自己起来,还是拖你走?”
盛柔冷冷抬头,清冷月光落在她苍白的脸上,忽然道: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陆烨挑眉,“你问。”
盛柔已经没有力气,语速很慢,“你这样报复陆绎琛报复陆景泽真的开心吗?”
“当然。”陆烨道,“从我母亲死的那天起,我无时无刻不在想报仇。”
“那为什么不早动手?一把刀一个意外都可以让他们死,为什么要拖到二十年后?”
陆烨蹙眉,“……你又在耍什么花样?”
“没有,就是快死了,想跟你聊两句。”
盛柔无力撑着地,“我真的很好奇,既然你的恨意如此滔天为什么还要忍这么多年,不是很矛盾吗?”
她想了想,慢吞吞地说,“你露出马脚那次是三年前我产子的时候吧?为什么要拖到那个时候?”
闻言,陆烨蹙起的眉毛越蹙越紧。
他心里是有恨意,但一直没有行动,真正让他狠下心动手的原因是……
那个他所谓的亲生父亲。
有些事不能深想,深想就恐怖。
盛柔不知道陆烨在想什么,真就像一个朋友般闲聊,“我也是有孩子的人,说实话,如果一个母亲真正爱自己的孩子,是不想他一辈子蒙蔽在仇恨之中。”
“……”
“上一辈的恩怨是上一辈的事,陆家在南城不管地位还是财力都是人上人,你母亲愿意留在陆景泽身边不就是想给你谋一条高人一等的幸福大道,可你辜负了她。”
盛柔慢慢说着,观察陆烨的神情,“你背负仇恨,自己跟自己过不去,一步步走到今天无法挽回的的局面,我觉得你怨恨这个怨恨那个,其实最该怨恨的人应该是自己。”
“闭嘴!”
陆烨举枪指向盛柔,咬牙,“别来你洗脑那套!你给我起来,马上!”
“砰。”
一记枪声划过,手枪飞出去。
陆烨的手被擦掉一块肉,痛得弯腰,猝然抬头,就见男人踩着一地萧杀走近。
夜风卷起男人的黑色衣角,一身萧杀之气。
盛柔错愕转眸,有那么一秒感觉在做梦。
他的腿好了?
她拖延时间是对的,他来了,他终于来了。
陆绎琛跑到她面前蹲下,气没喘匀,“你怎么样?”
盛柔一路“我没事”冲到嘴边,男人一眼睨见她脖子上的伤口,已经没有流血,但肩头一块半干的锈红色血迹仍然触目惊心。
下一秒,他霍然起身,转身举枪对准陆烨,发了狠,“老子要你的命!”
没等他按枪,陆烨不顾流血的手,从口袋里拿出遥控器,尾端朝下,“你开枪,看是你的枪快还是炸弹快。”
盛柔脚上的炸弹……
妈的。
裤腿被人扯动,陆绎琛偏头,余光扫下去,盛柔虚弱的声音飘在空气中,很轻,“别管我,今天不能放走他。”
放走陆烨,后患无穷。
陆绎琛眸底冷意席卷,咬紧后槽牙,“不行,炸弹会炸掉你一条腿!”
“你嫌弃我是个瘸子?”盛柔将他以前矫情的话反问回去。
“你他妈两条腿没了我也不嫌弃!”
“……”
倒也不必把她另一条腿也说没了。
盛柔抬头看男人冷硬的下颚线,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轻声劝导,“你听我说,我腿上的炸弹不一定是真的,陆烨这人一向狡诈。你不要受他威胁,如果今天放他走,他下一轮的报复会更疯狂更变态。”
她在劝他赌。
道理陆绎琛都懂,可关于盛柔的事,一根头发丝儿他都赌不起。
片刻。
拿枪的手仍稳稳对准陆烨,他缓缓蹲下身,眼睛锐利盯向前方不敢有一丝闪失,话确实对盛柔说的,嗓音低沉磁性。
“老婆,你叫句老公,我就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