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粥已经见底了,她也差不多吃饱了。
此刻的林影,只想赶紧从这里逃开,躲去一个没有人的角落里,好好的冷静一下,最好大哭一场……
她擦了泪,红着眼眶朝顾阿姨道别,她正在厨房忙活着刷碗,没来得及回头看她,人便已经消失在视野。
可就在林影打开门的瞬间,门外竟意料之外地,已经站了一个人……
对方看上去比她小上几岁,眼神里透着股潇洒精明劲。
她不认识宋琦,但宋琦却一眼认出了她。
看上去,她对林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似乎更为诧异。
她直抒胸臆——“我要见汪铎,他在吗?”
林影这才意识到她的身份,之前她关注的那几个大热港媒的编辑相簿里,似乎有看到过她的照片——之所以会关注,也不过是因那些文章都是关于江数的,她每每刷到,都忍不住一字一句地读完。
偶尔会点赞收藏,心情不好的时候,又会把它们都取消。
所以她现在的收藏夹里,没有一篇关于江数的文章。
“你来的不是时候,宋小姐。”
她也实话实说,“汪铎今天带孩子出去玩了,刚出门没多久。”
说完,她便绕开她,打算离开,可宋琦却不禁追问——
“你跟他什么关系?又怎么会在这?”
林影不由得脚下驻停,仔细思索了会儿,终于回头,无辜哂笑着承认——
“我?我现在是他的未婚妻。”
第62章折磨我
林影那天仍然选择自己开车回家。
她清楚汪铎安排司机送她的初衷,不过是为了下次再邀她去家里小坐。
可如今该说的话,该做出的承诺,两人从昨夜到今朝已经悉数讲明,没必要搞这些虚头八脑的了。
她特意拐了趟药店,开了些安神、退烧药。
到家后,汪铎发来两个孩子在星空展上的照片视频,如星看上去无忧无虑,像是丝毫没有在意到自己的处境即将转变——不是跟着母亲去异国他乡奔波,就是要时常游走于两地……
林影灌下一杯热开水,将药片冲下喉咙,烫得她心口一颤又一颤,把眼泪都烫了两滴出来。
吃了药,她把换洗衣物一股脑塞进了洗衣机里,又简单地打扫了一下家里的卫生,几番折腾下来,她觉得有些头疼,刚打算歇会儿,手机邮箱又来了则提醒,是欧洲工签下签的通知,确认了护照到手的时间后,她又赶紧用英语回了封邮件给皮埃尔的工作室——
“皮埃尔,感谢您的回复与工作邀请,我已接受offer,工签已下达,由于上海还有些私人事宜需要处理,我将最晚不迟于下月入职。”
与皮埃尔的缘分,乍看突然,实则也是她早有预谋。
这些年在汪铎手下,她虽成长受益良多,但这背后的潜在风险也着实不小,他的追求和青睐像是一个定时炸弹,她曾被诬陷只是一次警告演习,从那时起林影便明白,今后在他手下多一天,她就要多仰他一天鼻息,人情债最难还,哪怕只是单方面的。
而许一唯能入职,表面看是得了江数和她的推荐,实则也是经由了汪铎的默许。
可汪铎为何会对一个资质平平的女孩这样宽容?他就算再平易近人,也极少明着开后门。加上在许一唯来之前岑硕被劝退,她正好顶上,这其中的巧合似乎过于微妙。
联想到江数先前劝她的话,江月龄后来又不请自来,才彻底点醒了她,她主动以兑现原本的奖金为由,央张姐帮她查旧账,果然,她注意到疫情结束这些年,每年定期都会有一个信托账户朝画廊大账拨款进来——而那个信托账户,隶属于江林集团旗下的一个子公司名下,分管这些公司的总经理,正是她父亲林济东。
怪不得,藤春画廊这些年还能被保下来,怪不得,汪铎会心安理得地让她管理运营画廊……一切都是有原因的,或出于私心,甚至出于人情世故。
她不知道汪铎给许一唯机会是为了什么,或许他和林济东还有更大的动作,说不定就像江月龄担忧的那样,为了捅出江数的“篓子”……
可她此刻已无暇多念,哪怕林济东和江月龄都只是虚张声势,她要做的,仍旧是要带着女儿远走高飞,远离风暴漩涡。
离职,远离汪铎的人情控制,离开上海,远离与林济东交易东窗事发的纠缠。
那天因巡展偶遇皮埃尔,并与他相谈甚欢,是她的一步棋,也是她的心之所往——最初从汪铎口中听说这个艺术家时,她便早有青睐,当天回去便看了他所有的作品,他感知这个世界的方式,让她觉得与之相见恨晚。
如果有机会可以合作,那一定会是件极为有趣的事。
所以这些日子以来,她幸运地通过身边三个男人结识了皮埃尔,也算是一种将计就计。
但好在,最后这个机会,是她主动争取的,也是皮埃尔告诉她——
“你应得的,其实alan刚开始找我时,我并没有细聊的打算,我甚至都忘了他是谁,但他很积极,给我看了画廊的介绍,以及你的介绍……他们都以为我是看在他们的面子上,给了你一个机会,其实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给了藤春一个机会。”
回完邮件后,林影以为可以安心睡个午觉了,可双目一闭,意识涣散,她睡得并不安稳,浑浑噩噩地又做了很多梦,梦里来来回回,都是身边的那些剪不清理还乱的人和事,将她层层围困,林影濒临窒息……
直到一声急促的按铃声将她吵醒,醒来满头大汗,浑身燥热难忍,她以为是程馨然回来了,又要来给如星投喂零食,便强撑着起身,随意披了件外套去开门……
谁知门后那张脸,与她刚刚碎片梦境里不断重复出现的脸重合了。
是江数。
眉心倏然一痛,她恨不得自己还在做梦,这样她就可以一把将门关上,当作无事发生。
他阴沉着一张脸,眼神难辨喜怒,似是千言万语要同她理论,可张口还是先问——
“如星呢?”
她实话实说:“跟汪铎父子出去看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