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挂彩的人,反倒成了严翊明自己,他被来人的怒火震了个趔趄,差点从楼梯上滚下来,鼻梁里一顿麻木,血顺着鼻孔渗了出来…
好在江数有控制力度,只是给他来个教训,不客气道:
“我是私生子,那你就高贵?一个遇事只会求
父母、朝老婆撒气的巨婴,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叫嚣?!”
刘妈闻声赶来,看到这一幕吓得手脚慌乱,“哎呀!你们这是做什么!”
江数收回眼神,起身理好了那会儿被抓乱的衣领,
“刘妈,去拿药箱来给他看看。看完送客!”
严翊明威胁:“你就不怕我把你做的事抖落出来?让你妈和继父看看,你背地里都做了些什么好事!”
闻此挑衅,江数眼神犀利,轻蔑地扔了句——
“有本事你就去,我倒看看你有没有这胆量。”
随即,他头也不回地上楼了。
之后,严翊明没再纠缠什么,很快便离开了。可江数的思绪,却早已在严翊明对着自己挥拳的那一刻,心乱如麻。
林影现在怎么样了?
上次见面,除了在隔壁被强迫侮辱,她一定还遭了不少其他虐待,严翊明可以那样肆无忌惮地羞辱她,肯定少不得打她。
那次在船宴上,旗袍若隐若现开叉的裙面之下,他分明看到了她膝盖上的淤痕,而她那晚在坞头边靠在自己胸口时,脖颈上抓痕也隐约可见…
当看到这些细微的伤痕,当她在自己怀里委屈哭泣,他终于一吐为快——“阿影,跟严翊明离婚吧。”
不仅是林影,他也从不敢面对这件事。
甚至有时候,他干脆希望两人就一直这样,保持着不远不近的关系,安安稳稳的,她做她的小严太太,他继续当他的继兄,偶尔可以安慰彼此……
可这种关系,注定不可能不远不近。
他明白,有了亲密关系之后的两个人,只有两种结果——要么更亲密,要么变路人。
可在他和林影这里,这两种结果,似乎都不能成立。
离了婚,又能怎样呢?
他能娶她吗?
他曾说:“若是我喜欢的人也喜欢我,那我排除万难也要把她娶到手。”
真可笑,就算是他愿意,林影也未必愿意,家里的是是非非也未必愿意。
他还口口声声安慰林影:“不要总是依附他人的看法”,但遇到了这种难题,他也是习惯性给自己找退路的。
不然也不至于喜欢了她这么多年,一点心思都没被她看到,一点可能都不肯争取。
他打了很多通电话给林影,但对方却一直在挂断,后面直接就开始忙线了——或许他被拉黑了吧。
也正常,说了要还钥匙了,就说明这段关系要终止了。
现在东窗事发,还惹得她和严翊明一通难看,怎么还愿意知道他这个始作俑者的消息。
那晚他一直在书房,忙着集团准备在香港的拓业的工作,一直到晚上十一点,那时候刘妈都睡了,但他工作了两个多小时,脑仁坠痛,却毫无困意,似乎躺下只会加剧这种撕裂感。
他打算转悠转悠,但是书房这空间以及书架上的内容,显然不足让他的心情放松。
于是,江数披了件家居服外套,下了楼。
看到一楼的厨房、客厅、玄关,白晃晃地连成一片,空旷开阔,却让他在这盛夏时节里,感到无比阴冷。
哐当——
夏季的雷鸣声,总是闷潮。
雨水落得迅猛,总令人没有招架。
还好,他没去院子里溜达。
岛台上的晚香玉开的依旧热烈,不过根茎细嫩的总是不占优势,分支的几个骨朵都是还未完全舒展,花苞便已垂落低头了。
他走过去,简单地修剪了一下多余的枝叶,浓稠细腻的馥郁,总使他想起上次的那场放肆的、危险的缠绵……
那已经是快一个月前的事了。
雷雨声渐渐弱了,他隐约觉得这声音晚上听上去也格外抓人。
哗啦哗啦……
咯吱咯吱……
混了些噪音进去,他也没怎么当回事。
呜咽呜咽……
这雨落得越像人在挣扎着抽泣了。
江数原先都没在意的,直到听到有人揿铃,他才恍惚回神——
打开大门的那一刻,那个他此刻最想见的人,竟以一种最为狼狈的方式站在自己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