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他吐.出一口烟,白色的烟雾模糊了他的五官,连声音也变得缥缈悠远。
挂了电话,温情对着手机陷入了沉思。
总感觉,裴聿珩有些不对劲……
接下来几天,温情进入了地狱模式,早上踩着晨光上戏,晚上踏着夜色回酒店,泡在浴缸里,脑袋里全是当天拍摄复盘,通常洗澡洗到一半,又急匆匆擦干水,写下心得体会。
临睡前也是没空的,反复看第二天要拍的剧本,只能在间隙里给裴聿珩发两条消息。温情心里内疚,还好裴聿珩那边也忙得脚不沾地,总算没有造成夫夫矛盾。
温情晃晃头,把思绪从裴聿珩身上收回来,继续背诵明天的台词。
周陨的标准高得令人发指,寻常的一条戏,他一定要拍到自己最满意的感觉才肯喊“卡”。难怪业内说周陨是最烧钱的导演之一。换成以前胶片电影时代,估计这一部戏拍完,能把孙高阳在内的投资人拍到破产。
温情这边顺顺利利的,唐菁那边好像不太好,关汲尔这个小灵通,每天在片场守着,听了不少八卦。
唐菁开机仪式当天迟到的事情多少还是让导演他们不满,周陨要求严苛,反复ng,唐菁也是大花了,演技成熟,不存在一条戏要卡这么多次的情况,就觉得是周陨故意针对她。
双方有意见矛盾,一点小事儿就炸了。
有一场戏,唐菁认为自己拍得没问题,不肯重拍,老爷子也火了,撂下一句不愿意拍可以走,小庙容不了大佛,就让关机走人。
后面也不知道谁出面说和,反正唐菁停了三天,才重新出现在片场。
这么巧,唐菁回来后的第一场戏,对戏的就是温情。
温情在电影里饰演的是男二号孙嘉栋。孙嘉栋是男主角沈霁饰演的孙嘉铭的弟弟。今天演的这场戏就是孙嘉栋跟唐菁饰演的女主角沈涓涓第一次见面。
演职人员早早就位,唐菁也到得很早,一来就坐在导演椅上看剧本,浑身散发出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a组的导演过来给他们讲戏。
“这场戏是孙嘉栋在哥哥家中单独面对沈涓涓。他对哥哥和沈涓涓在一起的事情非常不满,极尽刻薄地羞辱她的农村出身,试图让她知难而退。沈涓涓的尊严被彻底撕碎,最终以一记耳光作为回答……”
导演说到这里,目光在两位演员之间游移,“情绪冲突不用我多说了,两位老师比我专业。至于最后那个巴掌咱们真打,温老师没问题吧?”他最终把目光投向温情。
温情还没开口,唐菁已经抱着胸轻笑一声,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刺,“那自然是来真的,难不成一个巴掌还要找替身?”
周围的工作人员不约而同地低下头,假装忙碌。
关汲尔年轻气盛,闻言立刻就要站出来,却被温情轻轻按住手腕。温情的指尖很稳,关汲尔抬头,看见他平静的侧脸,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我没问题。”温情转向导演,声音温和,唇角牵起一个很浅的弧度。
场景已经布置好,演员各就各位,随着场记打板,摄像机推过去,正式开拍。
温情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茍,鲜艳的衬衫配上□□镜,擦得锃亮的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笃笃声响。
他瞬间变成了那个目中无人的少爷孙嘉栋,轻笑一声,踱近几步,用眼角余光睨着唐菁,语气里的鄙夷拿捏得恰到好处:“平等?你拿什么跟我哥平等?你全家全年挣的工分,够买我这一条裤子吗?”
唐菁虽然人不怎么样,演技确实精湛。此刻她不再是那个咄咄逼人的女明星,而是成了备受羞辱的沈涓涓。
她的双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眼眶迅速泛红,眼底像是燃着一团火,声音压得低低的,却异常尖锐,“你混蛋!你以为有几个臭钱,出过几天国,就高人一等了?你骨子里浅薄又肮脏!”
“我浅薄,我肮脏?至少我不用靠婚姻攀高枝。你配得上我哥吗!”
“啪——”
一记耳光又重又响,结结实实地扇在温情脸上。他的头被打得偏向一侧,白皙的皮肤上瞬间浮现出清晰的五指红痕。片场里响起几声倒抽冷气的声音,所有人都被这毫不留情的一巴掌震住了。
唐菁的手还悬在半空,因愤怒而剧烈颤抖着,她赤红着眼睛,一字一顿地接词:“这一巴掌,是替你爹妈打的,教你……”
冲到顶点的情绪戛然而止。
导演不得不喊了“卡。”
“唐老师,怎么回事?”
“呃,对不起。”唐菁抬手揉了揉太阳xue,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懊恼,“有点卡壳,感觉情绪还没到我要的那个点。”
她转向温情,语气听起来充满歉意,眼神里却找不到丝毫愧疚,“对不起啊温情,再来一次,你没问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