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的事闹得那么大,后续的罚款与赔偿肯定不是小数目,对这样?一个普通家庭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叔,家里现在还好吗?有没有什么困难?”许度斟酌着开口?,避免再刺激到中?年人敏感的情绪。
中?年人闻言,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像是明白了许度的意思,连忙摆手,“没有没有!孩子,你?别担心?。”
“陈平他...唉!”一声沉重的叹息,饱含了太?多无奈与痛苦,“这孩子,对家里,倒也算孝顺。”
许度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
“他还在打比赛、拿高工资那会儿,就经常往家里汇钱。”中?年人陷入回?忆,“靠着这一笔钱,我们在镇边上,盘了个旧房子,简单收拾了一下,开了个小旅馆。”
“不大,就七八个房间,勉强能住人。我跟他妈,还有他一个没出去打工的堂侄儿帮着张罗,生意还行,能糊口?。日子挺好的,孩子,你?别担心?我们。”
他说完,肩膀微微垮塌下去。
那笔提前存下的“养老钱”,此刻像一把双刃剑,既是支撑他们生活的最后依靠,也是钉在中?年人心?上的耻辱,时刻提醒着他,这份“孝顺”的根基是多么的肮脏和扭曲。
餐馆里的喧嚣被隔绝在外,小小的座位上只剩下沉默。
“嗯。”最终,许度只是应了一声。
他知道,此刻所有安慰都?像是隔靴搔痒,轻飘得落不进这片沉重的现实。
一顿饭吃完,中?年人先是感谢了许度的招待,他犹豫了会,恳求地问:“我还是想当?面给战队其?他几个孩子也道个歉,你?方便带我去见见他们吗?”
许度能理解中?年人的心?情,但也清楚战队其?他人对陈平事件的复杂感受。
他不能擅自做主?。
“叔,这事我得问问林教练。”许度坦诚地说,“您稍等一下,我打个电话。”
中?年人连忙点头,“应该的,应该的。”
许度走到一旁,拨通了林教练的电话,简单说明了情况。
电话那头,林教练叹了口?气:“…让他来吧,你?带他直接到我办公?室。”
“好。”
挂了电话,许度走回?座位:“叔,林教练同意了。我们现在回?基地,他先和您聊聊。”
“好,好!谢谢你?,孩子!”中?年人如释重负。
许度带着中?年人回?到了vor基地。
午后的基地比早晨热闹些,许度刻意避开了公?共区域,径直将中?年人带到了林教练的办公?室门口?。
他敲了敲门。
“请进。”林教练的声音传来。
许度推开门:“教练,陈叔叔来了。”
林教练已经站在办公?桌旁,“陈叔请进,这边坐。”
他指了指沙发,中?年人局促地走进来,在沙发边缘坐下。
他将餐馆里对许度说过的话又复述了一遍,替儿子陈平表达着最深的歉意,痛斥儿子的混账行径,末了,又把所有的过错揽在自己“没教好”的责任上。
林教练的说法和许度类似,然而这次,倾诉完积压已久的歉意,中?年人脸上的紧张并未完全散去
他鼓足勇气,嗫嚅着提出了那个盘旋在他心?头许久的问题。
“陈平那孩子,除了打游戏,别的本事实在有限,他还能不能靠这个混口?饭吃?”
他这个当?爹的,实在是没别的办法了,想为儿子的未来谋划一条出路。
这个问题让中?年人羞愧得抬不起头,仿佛是在替儿子乞讨一份最后的生存可能。
林教练看着这位心?力交瘁的父亲,想了一会儿才开口?。
他没有立刻回?答“能”或“不能”,而是用一种?更客观的方式,为中?年人勾勒出一个模糊但存在的可能性。
“电竞行业生态庞大,职业选手只是顶端的一小部分。在职业赛场之外,确实存在着陪玩、代练、游戏主?播、乃至数据分析、基层教练等大量相关的工作岗位。”
“等陈平承担完法律责任,恢复自由身,他就是一个普通的公?民,有权利选择做哪一行。只要遵纪守法,遵守游戏平台和直播平台的规则,他想做什么是他自己的事。”
“至于?我们vor战队,作为他以前效力的地方,也是这次事件的受害者,在法律层面上说,陈平已经接受了该有的惩罚,我们之间该了结的事情也就了结了。”
林教练的话,既没有给出保证,也没有完全堵死生路。
他划出了一条界限,陈平的个人行为,vor战队不再追究,也不会去干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