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在他提到“夏清”这个名字的时候,有一刹那的晃神。
他的话像是没有对她造成任何的影响,却只有她知道自己的手在越来越痛了。
气氛一时沉默了很久,久到林夏清以为她不会回答自己,她才终于低下头,不明意义地轻笑了声,然后开口问他:“夏清的过去,就不是你的了吗?”
这话看似疑问,可她却没有给他回答的机会,抛下这句话,她挺直了背,抬脚离开了这里,只留下林夏清一个人不知作何反应地站在原地。
如果现在她回过头,也许就能看见一个和往日都不一样的林夏清,看见他藏在冷漠的话里溢出来的痛苦。
可是盯着他的眼睛听到过太多伤人话的沈青梨,已经不愿意再回头了。
她不想看见那双和过去分明一样的眼睛,如今却在用着疏远又冷淡的眼神望向自己,她怕自己会生出错觉,怕自己意识到过去所有的一切不过都是她的自作多情。
什么唯一的朋友、什么重要的人、什么承诺和雨天,竟然都是黄粱一梦而已。
……
走在回家的路上,周围天色已经彻底黑了。
马路上冷白色的路灯落在她的身后,天空中传来轰隆隆作响的雷声,沈青梨呆呆地抬起头,看着乌云遮挡住了今晚的月亮,等会大概是要下雨了。
外头起了一阵风,风里吹来一阵闷热,叫人很不舒服。
可她的步子依旧在不紧不慢地走,沈青梨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只觉得手上塑料袋里的东西好像在越变越重,路灯把她的影子慢慢拖长,走到花坛边,塑料袋不小心勾到旁边的树枝,里头的东西哗啦啦地撒了一地,有几瓶药水顺着下坡滚得格外远。
看着散落一地的东西,她本就很差的脸色一怔,她无力地叹了口气,下意识地蹲下身想把那些东西捡起来,只是顺着下坡慢慢朝下走,捡到最后一瓶药水的时候,她才发现那是瓶玻璃瓶的药水,瓶身已经碎了一地,没办法再捡起来了。
没有办法再捡起来了,看着那一地乱七八糟的玻璃碎片,在心里告诉自己,已经没有办法了。
她愣愣地盯着地面,垂下眼睑,心底的防线终于在此刻开始崩塌,心里涌上来的酸意几乎把她吞没。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应不应该难过,因为她其实很想告诉林夏清,用不着来拜托自己这个,因为他们在学校里一直都是毫无交集,也没有人会把他们联系到一起去,他大可放心。
可就算早猜到他的意思,她居然还在控制不住地沮丧难受,难过大概就是没有什么应不应该的事情,就和现在一样,她的理智在告诉自己不要哭,可感性总在不停地战胜理性。
她讨厌林夏清,更讨厌他说的话。
她不明白他到底为什么总要把自己分的那么清楚,夏清也好林夏清也好,不就是他吗?
过去的一切都是真的,也不是他们的虚情假意,她能感受到他是真心的,可是为什么短短几个月一切就要变成这样?
甚至有的时候,沈青梨觉得一直揪着过去不肯放手的人不是自己,而是林夏清。
他总在提醒自己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总在告诉自己他现在叫什么名字,说着那些疏离的话,像无时无刻都要提醒她。
她无法知道自己没有回去的那一个月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所有人都对那些事情闭口不提,就连夏琳也不愿意告诉自己。
于是沈青梨也只能安慰自己,或许林夏清就是不想和她继续当朋友了,这是他的权利,她也没有资格去束缚一个要离开的人。
而她也只是失去了一个比较重要的朋友而已,可大家不都说人的一生不会只有一个朋友的吗?那她还会有其他的朋友,还会有新的人加入自己的人生,失去一个朋友没什么的,不是吗?
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是会这样难过,她甚至弄不懂心底的那股难受到底应不应该。
十七岁的沈青梨无法理解,也无法表达自己内心的情愫。
而后来的沈青梨,在回望过去这一段青春的时候,她想,自己是喜欢过林夏清的。
在他疏远自己,不想和自己有联系的时候,在他受伤,自己感到担忧的时候,在他为自己撑下那把伞的时候,在他和她约定要去一个大学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