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了,一直没起来。”宝瓶偷偷去看过张氏,想着那样一个美人,居然变的如此消瘦不堪,也是叫人唏嘘。
“走,去景仁宫。”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起了雪,苏敏走到景仁宫的时候,里面一片萧索,门前也没有宫女守着,还没走进就听到了咳嗽声。
“怎么没人守着?”
宝瓶没说话,作为最低等的宫女,她要不是遇到了苏敏,日子不会过的这么顺遂,但是她也知道那些人的心思,这会儿张主子眼看就是要没了,既没宠,也没家世,毕竟只是一个汉军旗的女子,不像是钮钴禄氏或者乌雅氏那般硬气,那些伺候的宫人自然就怠慢了。
宝瓶替苏敏通禀了一声,片刻就从里面走出来一个熟悉的人,正是溪月,她看到苏敏一时呆住,随即很快落下泪来,道,“苏姑娘,您来了呀,快进来,外面冷。”说这就掀开帘子让苏敏进来。
房子还是原来的房子,摆设也是如往常一般,但就是少了许多生气,总觉得空空荡荡的,苏敏绕过屏风,走到了屋里,这个天气居然还没点地龙,她皱眉,问道,“怎么这么冷?”
溪月有些些局促的站着,一句话也不敢说,只默默流泪。
苏敏朝着炕上看去,一个消瘦的人躺在上面,人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形销骨立,乌黑的发丝散在枕头上,但是却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娘娘,您怎么变这样了?”苏敏走过去,坐在炕沿边,看着她曾经那样痴迷的美人,变成今天这个模样,一时只觉得五味杂陈。
张氏回过头看了一眼苏敏,很高兴,想要笑,但是扯了半天的唇角还是没能笑出来,“你不是出宫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苏敏露出有些赧然的神态,突然不知道怎么说,张氏却露出一副洞悉事态的神色,说道,“你是为了陛下才回宫的吗?”
苏敏点了点头。
张氏轻轻的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很冰凉,“你和陛下从小青梅竹马,正是般配,莫要觉得陛下时君王就会无情,其实……陛下是一个长情的人,一定会待你好。”
苏敏惊讶,原来张是早就看透了吗?只是她一直没有说而已。
“娘娘怎么这般说?”
“陛下是个好人。”
苏敏其实也知道皇帝是个很长情的人,但是没想到从张氏嘴里说出来,或许以后恩爱不在,但是只要她不犯错,有了儿女,以后也是安稳的。
苏敏道,“我给你把信送过去了。”
张氏似乎对这件事并不在乎,反而问起江南的事情,苏敏就跟她说起江南的事,特别是待在杭州的那一段日子。
张氏露出向往的神色,无限渴望的望着远处,似乎想要回到她的故乡。
“我就要不行了。”张氏看了一眼溪月,她强忍着哭意拿了一把剪子过来。
张氏剪下自己的一缕头发,“帮我一个忙行吗?如果你还有机会去江南,把它葬在那边。”
苏敏忍不住落泪,“你不会有事的,我去叫太医。”说着就要往外走,却被张氏抓住了手,用力之大,把她都弄疼了,“别去,大公主走了,我也不想活了,求你了。”
“为什么?”
“你还看不出来吗?这宫里对我来说就是一个牢笼。以前我不敢,但是现在我可以了,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是可以死的。”张氏说完露出如释负重的神色来。
苏敏从景仁宫出来的时候神色蔫蔫的,她不知道是不是应该遵从张氏的话对她不闻不问,她能看出来对方真的心存死志,可是就这样看着她慢慢的死去,也于心不忍。
这一天晚上她睡得很不安稳,第二天早晨起来都是黑眼圈。
好在皇帝不在,也不用去乾清宫伺候,就这样在屋里躺到了中午,还是宝瓶给她拿了最爱吃的几样糕点,都是李多福做的。
李多福回宫之后地位水涨船高,就是御膳房的总管太监也不敢对他如何。
苏敏吃完糕点,就让宝瓶送了一些到景仁宫去,然后拿了一本书躺在床上看,又觉得有些无聊,闭上了眼睛,忽然有脚步声传来,抬眼一看,居然是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