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娉婷就在他们身后不远,还隔着一段距离就听见她在唤自己名字,三两步走过来,先是同骆氏见了礼,又寒暄了几句过后,就将夏琳琅成功带走。
山里昨日落了雨,青石路面湿滑,夏琳琅跟在后面,走的趔趔趄趄的,说话都有些小心:
“咱们这是要去哪儿?”
“你不是还没见过顾筠?我这就带你一窥‘神颜’!”
“谁?”
“大理寺少卿,顾筠啊!”
“谁说要看他了,不去。”
夏琳琅压着声音,一听这话,满含讶异,强压着的语气里都能听见上扬的尾调。
说完,就欲抽走自己的手腕往回走,态度强硬的很,却没料到赵娉婷的力气还不小。
夏琳琅扭了两下,没挣脱开,反而被她拉到一棵矮木树下藏着,她心里抗拒,另一只手还在试图掰开她紧扣的手指,却见前面的人已经回头:
“就算是我想看成了吧?你就当陪陪我?”
她闻言,停止了挣扎,望过去的眼里充满了兴味。
赵娉婷随即解释:
“我爹前些日子不知是得罪了何许人,莫名其妙吃了御史的弹劾,幸而那日朝堂上有顾大人替我爹转圜了几句,这才化险为夷。”
她了然的点头,是揶揄的口气:
“这么说,你不是……”
没错过她眼里的调侃,赵娉婷肃正的辩驳:“不是的!我只是想当面答谢,才不是爱慕他。”
看不见的角度里,夏琳琅悄悄别了别嘴,心下腹诽着赵娉婷,就单说她这一路以来,兴致勃勃的样子,任谁看了不会问她一句,你是不是对顾大人有什么别的心思?
“我和他孤男寡女,单独见面于理不合,这才让你随我一起来的。”
她挑眉:“那我同他见面,就不于理不合?”
“你要真觉得不合,今日还会穿成这样就来赴宴?”
“……”
赵娉婷嘴上功夫了得,一句话的功夫,就问的她哑口无言,又不怀好意的凑近:
“且从实招来,你今日是不是不想来?”
是被人猜中心思的无措,她抿了下唇,不自然的抬手,拨了拨耳侧的乱发,往旁边躲了躲:
“没,没有的事,我这不是来了嘛。”
“是来了没错,但你且四处瞧瞧,今日除了你,谁还穿一身的湛青?”
咄咄逼人的问询,被她用一种玩笑的语气说出来,仍谁都没法子生气,夏琳琅亦然,见自己的心思即将被尽数剖白,她没了法子,只好妥协,顺着她的话继续往下接。
“是是是,是我想陪着你,来见你的顾大人,这总行了吧?”
“好啊,你竟然取笑我!”
回应她的,是赵娉婷不规矩的一双手,她怕痒,赵娉婷就专挑她的软肉挠,她笑着去躲,没注意脚下湿滑的青苔,一个不稳,就听见了骨头的响动。
“嘶。”
“怎么了怎么了,受伤了?”
疼痛袭来,她尚未来得及反应,就见赵娉婷已经蹲下,又伸手戳了戳她的一处脚踝,听到她轻呼痛后,自责不已。
“你替我守在这里,马车里有药膏,我去去就回!”说完,起身就往外走。
“可我又不认识那什么大理寺少卿。”她着急唤道。
赵娉婷这会风风火火的,听见这话,只能匆匆回头说了两句:
“好认的很,人群里,你一眼就能看到的人,就是他!”
身边恢复阒然,看着渐行渐远的背影,夏琳琅终于无奈的叹了口气。
又四下打量了一番,才发现这里是入口处的一个小岔路,不起眼,隐隐约约能看到大门处的礼部官员还在查验,若非有心之人仔细观察,是很难发现这里还藏了有人,倒也符合她想要悄悄致谢的目的。
记挂着这事儿,夏琳琅随即就找了一处石墩坐下,眼睛盯着入口处进来的人,担心错过顾筠。
今日赴宴的人不少,行宫内陆陆续续一直在进人,她看得眼睛都要糊掉了,也没见到那赵娉婷口中‘一眼能看中’的人,心下犯了嘀咕,觉得是赵娉婷言过其实,世上哪会有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