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背着包路过水房的时候,听到里面低低的抽泣声。
秦漫顿住脚步,水房的门紧关着,有人在里面。
有女生在里面哭。
秦漫观望四周,没找到始作俑者。她伸手按了下门把,门居然没上锁,迟疑了几秒,推开了门。
林诺蹲在水房的地板上,浑身上下都湿透了,满脸是水也有泪,头发丝一绺绺的往下滴水。
秦漫走过去。
林诺看到她精致的鞋跟,瑟缩了下,“别过来。”
“你被谁欺负了。”秦漫低下头问。
林诺不说话。
林诺的家境不够格,一直被班里其他人排挤。可她本人却十分想融入圈子里,总是闹出许多笑话。
他们对林诺恶意、不在乎、中伤,时有发生,有时候只是一个眼神,一次背后的谣言,看起来都是小事,可积攒起来犹如雪花,能让人感到彻骨冰凉。
“被欺负了要骂回去。”秦漫不会安慰她,反而有些看不惯她的懦弱。
林诺本来不哭了,听到秦漫这句话,泪水又一次控制不住。
“你不懂,秦漫,我又不是你。”
林诺把自己蜷起来,她有什么错,她不想伤害任何人,也不想让任何人排挤她。
她不是秦漫,永远也没有秦漫那种底气。
秦漫站在那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从包里拿出一瓶没开封的果汁。
她放到林诺手心里,说:“那你喝点水吧,哭了后要多补水。”
语气再也不是那种咄咄逼人,很平静温和。
林诺愣愣地看着她。
她没想到秦漫还有这样温柔的一面,在班里,秦漫的脾气大家都知道,她也从来不敢招惹她。
林诺吸了吸鼻子,道了声谢。
秦漫却没有走,而是站在一旁玩手机。
这种无声的陪伴,更让人觉得贴心,林诺渐渐觉得不好意思,拿着饮料站起来。
“谢谢你。”林诺还是没勇气抬头看她的脸,只盯着她挂着珠宝吊坠的手机说,“秦漫,你不像他们说的那样。”
“他们说我什么了?”
秦漫的温柔给了她错觉。
林诺开始一股脑把从其他人听来的坏话讲给秦漫听,她开始滔滔不绝,搜刮着记忆里其他人对秦漫说的坏话,企图通过这种方式来拉近与秦漫的关系。
秦漫并不想听这些具体的控诉,但也没打断。
林诺说,班里人觉得她脾气臭,眼高于顶,高傲,瞧不起人,仗着家里有钱颐指气使。
说她是个任性的大小姐,矫情又做作。
各种各样的污言秽语,林诺想都不想全说出了口。
林诺似乎从来没意识到,自己招人讨厌不仅仅是因为家境,还有那股子为了讨好别人的卑微气。
秦漫扯扯唇,什么都说不出口,心中的不安一点点放大。
回家的路上,秦漫忍不住总是想起林诺,想起林诺被欺负的理由。
在西莱,没有家里人的支持就是原罪,有些人惯会见风使舵,落井下石。
秦漫光鲜亮丽的人生,无法忍受这样的污点。
就像被污染的裙子,最终的归处只有垃圾桶,不会再洗掉重新穿回来。
家里。
秦琛拎着一个本子,对面坐着曲澜,母子俩在客厅里坐着,似乎刚刚在商量什么事,秦漫回来后,又心照不宣地沉默下来。
秦漫刚回到家便觉得氛围诡异,走过去把包放下,顺便递过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看看,你想订哪个。”秦琛把册子丢到她面前。
秦漫愣愣接过册子。
曲澜在她手中翻过一页,指着说:“成人礼还是在城西苑办吧,团队还是帮你办16岁生日那个生庆团队,你应该很满意他们家的。”
秦漫看到内页上熟悉的团队简介。
秦伟国卷钱跑走之前,他们一家四口,曾经也给秦漫过过一个盛大的生日宴。那是她16岁生日,包下了城西苑一家法餐,那天半个班的同学被邀请参加,剩下的还有父母的亲朋好友。
那个时候她还在高一,生日宴之后,她开始在班里有了朋友,以后中午吃饭的时候,也有人主动喊她。
她也因此更加喜欢被捧着的感觉。
这次哥哥答应她,会帮她办好这次的成人礼,但多少预算,她心里没有底。
总不能比朋友圈里那些人的成人礼要磕碜。
“我可以邀请我的同学吗?”秦漫问。
“当然。”曲澜说。
秦漫有些犹疑地看向秦琛。
秦琛不耐烦地回:“干嘛问这些废话。”
秦漫的心终于定下来了,随即是忍不住的雀跃。
她太想办个有逼格的成人礼了,她有多久没有这样挥霍,有多久没有发值得称赞的朋友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