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营帐门突然被人敲响。
“沙瓦蕾。”
门口站着一个灰头土脸的中年男人,是矿区的工头之一,脸上的皱纹深得像刀刻。
沙瓦蕾条件反射般地缩起肩膀,脸色瞬间发白。
沉弥也被惊醒,还没搞清发生了什么,就听那工头冷淡开口:“梅主管说了,你这几天不用去上工。”
屋里一片死寂。
“什么?”沙瓦蕾愣住,声音颤抖,“不、不用去矿区?”
“不用。”工头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耐烦,“让你在宿舍待着,等通知。”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宿舍里顿时炸开了锅。
“什么情况?”
“受伤还能休息?”
“从来没听说过啊。”
“她不会是被放弃了吧?”
各种猜测此起彼伏,像一群苍蝇围着腐肉盘旋不散。
沉弥坐在床边,皱着眉,直觉这事没那么简单。
在荒星劳工营,受伤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谁不是浑身带着青紫、划痕?甚至有人带伤干活也没人管,从来没有“受伤了可以休息”这种待遇。
可沙瓦蕾,不仅没被罚,还被明晃晃地放假了?
沉弥抬头看向沙瓦蕾,却发现她脸上的震惊比所有人都更甚,甚至夹杂着几分隐隐的恐慌。
“沙瓦蕾?”沉弥轻声喊她。
沙瓦蕾像是没听见似的,怔怔地盯着自己的腿,过了好几秒才回过神。
“怎么了?”沉弥压低声音,“你在怕什么?”
沙瓦蕾咬着唇,眼圈微微发红,迟疑了片刻才嗫嚅道:“梅主管让我休息……可是……可是没说给不给我口粮。”
沉弥:“……”
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愣了好几秒才意识到沙瓦蕾在担心什么。
——不是因为受伤被放假这件事不正常,而是怕自己被“休息”之后,彻底断了口粮,等于被扔在宿舍等死。
在这地方,没人会无缘无故关心你的死活。
沙瓦蕾不是在享受什么特殊待遇,她怕的是这次“放假”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自生自灭。
沉弥按了按额角,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劳工营生存法则的冷酷。
她想说点什么安慰一下,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沙瓦蕾低着头,紧握着水壶,似乎在和心里的恐惧做斗争。她的情绪像是随时要崩溃的线,沉弥看得出她有多紧张,甚至比任何人都要更加害怕这个看似简单的“休息”。
沉弥沉默了几秒,突然想到一个可能的解释:“梅主管说你休息,并不意味着停工。只是让你好好养伤,可能是怕你受伤后去矿区继续工作加重伤势。”她轻声开口,尽力让自己的语气温和些,“只是让你先在宿舍里待着,我们先等通知。”
沙瓦蕾抬头,眼中带着些许疑惑,但随即还是轻轻点了点头:“是……这样吗?”
“嗯,应该是吧。”沉弥尽力让自己看起来更有说服力,但她自己心里并不完全确定。毕竟,荒星劳工营的规则从来都没有道理可言,什么人能够享受到这种“待遇”,背后肯定有隐情。
不过也不排除,是他们达成合作后,丹恒给她的一点蝇头小利。
少了沙瓦蕾的陪伴,沉弥走进矿洞的时候,依旧感觉到周围的气氛有些不对劲。她注意到,虽然这里的工人们都在各自忙碌,但总有几双眼睛时不时扫向她。她感到一丝不安,却没有表露出来,只是埋头继续做着手头的工作。
矿洞的空气潮湿且沉闷,深邃的黑暗让人感到压抑。每一次锤击岩石的声音都回荡在她耳边,像是某种无形的警告。沉弥注意到,今天与往常不同的,是工头和其他几位工作人员的表情——他们时常不经意地交换眼神,仿佛在讨论着什么。而她,则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推向了一个未知的目标。
正当她以为自己只是过度敏感时,矿洞的入口处传来一阵脚步声。沉弥抬头看去,看到丹恒和另外一个人走了进来。她不由得愣了一下,心里迅速掠过一丝疑惑。
那个与丹恒并肩走来的男人身形高大,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冷酷而深沉。沉弥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直到她看到那两个字出现在他的头顶——库伦。
心跳忽然加速,沉弥猛然意识到,系统刚才提醒她的小心之人,正是眼前这个男人。库伦,劳工营总管。
她的心里升起一阵不安,但很快又被理智压了下去。系统的任务提示在此时响起:【获取库伦的违法记录,东西位于库伦办公室。】
沉弥的心脏猛然一跳,系统的任务提示响起时,她几乎能感受到自己脉搏的跳动,这条任务让她的思绪瞬间凌乱。
不被发现怎么可能啊!内心的恐惧和不安犹如一股潮水,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库伦的办公室位于劳工营深处,那里常年严密把守,且只有少数几个人能够进入。进入那个地方,意味着冒着被抓住的风险,意味着引起库伦的警觉,这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任务。即使她能够接触到库伦的违法记录,那些记录能否带给她足够的力量去对抗他,又是一个巨大的未知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