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者们只能退回最初的侍奉地位,否则下一次忤逆,大抵就该是血流成河的清洗场面。
纪掌司也不由得轻叹,怎么都想不到当年那个疯癫失常的小公主,心思手段能高明到如此可怕地步。
新的掌司与长者们的关系,既是嫡亲血脉,也是竞争者,除非自相残杀,否则就只能偃旗息鼓。
权力的过渡,容不得半点马虎,稍有差池便是性命之忧。
所以主上不会再手下留情,因为皇帝的权利至高无上,任何权贵包括万俟世家也不得忤逆挑衅。
马蹄阵阵,渐而行驶过车水马龙的长街,市集摊贩里热闹非凡,鲜汤沸腾,香味扑鼻,引得来往食客驻足垂涎。
一碗碗皮薄馅大的馄饨被迅速端至各方案桌,鲜香热汤入腹,缓解寒凉,热乎的很。
“今春女帝下令彻底废除地方人头税赋,据说因着河道沟渠大修,去秋粮食丰收,各地粮仓堆积如山,多少年没见过这等景象。”
“是啊,前些年先帝在位闹过不少饥荒灾情,国都以前还得赈灾救急,那恐怖的场面还历历在目,饿死人是常有的事。”
说话间,摊贩妇人送小女娃去学堂,几人揶揄笑道:“哟,这么小姑娘都要去上学,不怕被男娃子欺负?”
“这可是国都,若是像你们做个不识字的乡野睁眼瞎,那才叫人看笑话。”摊贩妇人没好气的回怼。
语落,几人没再吭声,读书的好,自然都清楚。
功名利禄,没有几个人不贪图。
只是女子读书考状元,过去都是闻所未闻的事,便总会有人忍不住阴阳怪气的揶揄几句。
不过因着女帝颁布诏书,更改科考一年一考,又大力推行学堂,再加上不少有权有钱的贵女参加科考,这事渐渐众人就不再觉得稀奇。
毕竟当今女帝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娶妻立后,别的事都不算什么稀奇事。
难得王朝局势缓和,天下太平,百姓不用承担劳苦税赋,哪怕仍旧有些许异议也渐渐掀不起风浪。
眼看一群人吃完离开摊贩处,上官胜慢条斯理的尝着馄饨,明显感觉到新的变化正在无声无息融入百姓日常,迸发勃勃生机。
半晌,江云来到桌旁落座,不客气的点着吃食,嬉笑道:“真是稀奇,你怎么舍得主动请客?”
“好久没见面,若是不花些钱财,恐怕请不到你。”上官胜直白的出声,没有半点客气。
对江云太过客气,容易被她一而再再而三的骗吃骗喝。
话语间,热乎馄饨上桌,江云喝了口鲜汤暖胃,味道很是不错,理直气壮的应:“我有这么小气吗?”
“你如果大方,当初怎么会那么清楚记得我仅有一回不请客的事?”
“那只能说明我这个记性好,否则那回差点我就要吃你的丧席哈哈哈!”
上官胜听的无话可说,心想江云真是口无遮拦的肆意,说不过她。
很快,江云吃完大半碗馄饨,直白问:“我听说你被任命今年科考的主考官,怎么看起来一脸衰相?”
过去王朝的主考官都是公羊世家的家主,可见这个位置有多重要。
“主考官,可不是什么好差事。”上官胜只觉得夹缝里越来越狭窄,甚至有些透不过气。
“看来你们上官世家并没有死心,莫非想要有进一步的动作?”江云一看就明白形势,朝堂科考向来都是世家权贵塞人的好名头。
过去世家权贵有举荐名额,再名正言顺不过。
现在女帝收回一切任命授封的权力,科考主考官自然有的是诱惑与压力。
想必整个家族甚至都会向上官胜施压,如此情况,稍有不慎,便可能践踏女帝底线,惹祸上身,家族覆灭也不是没有可能。
毕竟公羊世家那般声名显赫的大家族都能被女帝绞杀,更何况其她世家。
可若是上官胜跟整个家族划清界限,无异于众叛亲离,成为孤家寡人,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呢。
上官胜并不惊讶江云的话语,这个人平日里嘻嘻哈哈,实际一向很是敏锐,淡然道:“是啊,如果是你会怎么做?”
江云挑眉,毫不犹豫的应:“如果是我,我会举报上官世家试图贿赂的人员,早点遏制比什么都好,否则让天下人察觉罪行,女帝就可以名正言顺开刀,结局更惨。”
那位女帝很擅长借刀杀人,还是杀人不见血,让人后背发寒的那种。
当初江云得知女帝更改柳慈对付傀儡蛊的药熏,转而用来对付先帝,便深深体会这个女人的恐怖。
更何况世家跟皇族就存在天然的利益矛盾,兴许女帝早就等着机会。
闻声,上官胜犹如醍醐灌顶般的回过心神,也不由得生出几分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