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那个似曾相识的梦境。
苍茫的道教名山浮在云雾里,神像的轮廓在烟霭中若隐若现。
她跪在蒲团上,脸颊贴着冰凉的地面。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青砖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这一次,身旁那个邋遢道人的模样清晰了。
破洞的道袍,乱糟糟的头发,眼角的皱纹里藏着说不清的意味。
赫然是上次给软软算出什么复卦的那个人!
鹿衿惊得浑身一僵,喉咙里像堵着棉花,想问“你是谁”,想问“为什么会在这里”,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道人忽然笑了,那笑容里没有暖意,倒像看透了什么,带着点悲悯,又带着点漠然。
他抬手,轻轻推了她一把。
“唔!”
鹿衿猛地从床上坐起来,胸口剧烈起伏,冷汗浸透了睡衣。
空调还在默默运转。
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抽着疼,梦里那股窒息感还残留在喉咙里。
空落落的。
她捂着心口,眉头拧成了疙瘩。
那个道人到底是谁?为什么会两次出现在梦里?
甚至第一次梦见他时,她根本还没去过那座山。
这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被刻意牵引着,像莫比乌斯环上的轨迹。
绕来绕去,终究要回到某个起点。
指尖下意识抚上脸颊,一片冰凉的潮湿。又哭成这样了。
梦里的绝望那么真切,像潮水漫过胸口,连带着现实里的呼吸都染上了涩味。
窗外的月光透过纱帘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影。
像一幅被揉皱的旧画,透着说不出的凄迷。
次日清晨,餐厅里弥漫着烤面包的麦香和咖啡的醇厚气息。
鹿衿端坐在餐桌旁,切面包的动作从容不迫,银叉与瓷盘轻触,发出细碎悦耳的声响。
鹿长青坐在主位,慢条斯理地喝着牛奶,两人间只有餐具碰撞的轻响,倒也默契。
忽然,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打破了这份宁静。
是个陌生号码,屏幕上跳动的光点显得格外刺眼。
鹿衿微微蹙眉,拿起手机时,鹿长青的目光从报纸上方抬了过来,带着几分审视。
“喂?”
听筒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又冷又哑,却掩不住那股急惶:“小姐不见了,帮帮我。”
鹿衿的心猛地一沉,握着手机的手指下意识收紧。
她不认识这人,可那句“小姐不见了”像根针,精准地刺中了她心底最敏感的地方。
一个名字在舌尖打转,几乎要脱口而出。
她强压着悸动,尽量让声音保持平稳:“你是谁?你的小姐……是谁?”
那头沉默了半秒,像是在确认什么,又像是早已预料到她的反应。
声音里带着点破釜沉舟的颤抖:“我叫阿影,是小姐的保镖。小姐……是阮舒,你的......妻子。”
“嗡”的一声,鹿衿只觉得脑子里炸开了团白噪音。果然是。
她的指尖冰凉,却强迫自己冷静:“发生什么事了?她最后在哪里?”
阿影的声音里瞬间染上浓重的自责,断断续续的,带着难以启齿的犹豫:“小姐她……她最近在查一个人……”
“说啊!”鹿衿的耐心在这一刻绷断了,声调不由自主地拔高。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支支吾吾!
阿影像是被她的语气逼得没了退路,终于咬着牙说了出来:“是关于瑟娜夫人当年的车祸。当年有个人最后认了罪,最近刚放出来……小姐觉得那案子有问题,一直在查……”
后面的话,阿影没说下去。
但鹿衿懂了,以阮舒的性子,查这种陈年旧案,绝不会只用“正规手段”。
她的软软,本就是朵带刺的小黑莲啊。
可她的失踪,真的和这件事有关吗?
鹿衿的心跳得像擂鼓,原著里从未细说阮舒母亲车祸的隐情。
而且如今剧情早已崩坏,她更是半点头绪都没有。
焦急像藤蔓一样缠住心脏,可她知道,现在不能乱。
“你什么时候发现她不见的?最后出现在哪里?”
“小姐身上有皮下定位芯片,”阿影的声音带着焦急,“但今早……信号突然消失了。只有一种可能,被人强制拆除了。”
强制拆除……
鹿衿只觉得后颈一凉,指尖都在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