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朵年纪虽然不大，这点常识却还是有的。
幼儿园里好多小朋友家里都有弟弟妹妹，或者哥哥姐姐。
他们也会和凌朵分享非独生家庭的喜怒哀乐。
余蓓说：“因为她是你妹妹，她和你是同一个爸爸。”
凌朵眨了眨眼睛，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跟余蓓的关系。
她惊讶得连嘴里的鸡块也来不及咽下去，含糊着声音说：“你是我爸爸的另一个老婆，我知道，我同学们都说你这样的人是后妈。”
余蓓有些意外：“哇，你连后妈这个词都知道。”
凌朵哼了一声：“我又不是小孩子，我们幼儿园好多小朋友都有后妈，我们都不喜欢后妈。”
余蓓说：“可是我跟你爸爸离婚了呀，如果我要是跟你妈妈在一起，这样的后妈你喜欢吗？”
显然，凌朵这个年纪再聪明再早熟，对这样的关系也有一些分不明白。
余蓓也不逗她，坐直身体微微挺着肚子说：“那你吃了早饭，要摸一摸我肚子里的妹妹吗？”
凌朵又看向余蓓肚子的方向。
余蓓的肚子被桌子挡住，凌朵有一种将头探到桌子底下，看余蓓肚子的冲动。
她还是忍住了，冷哼一声：“我才不想呢，我同学们说了，后妈带来的孩子都是坏蛋，是来跟我抢……爸爸的。”
余蓓笑了：“你看吧，你自己也觉得那个爸爸并不稀罕，抢不抢都无所谓，送给别人也可以，对不对？
“所以我也不要你那个爸爸，我肚子里的宝宝也不要。
“但是我觉得你妈妈好漂亮，如果跟你妈妈在一起，你是你妈妈的孩子，我肚子里的宝宝是我的孩子，没有人会跟你抢妈妈，也没有人会抢着让你当女儿，因为我自己有女儿，你和我肚子里的妹妹，你们都不要爸爸，谁也不吃亏，对不对？”
凌朵的小脑瓜子有些转不动，眨了眨眼睛，觉得余蓓说的好像有点道理。
凌霜踩着朝阳推开麦当劳的玻璃门，视线在麦当劳大厅里巡视一圈，看到了靠窗坐着的余蓓，以及站在她面前，正伸手摸着余蓓小腹的凌朵。
看到两人的那一瞬间，凌霜的心就沉入了心底，不再慌乱。
当她看清楚凌朵和余蓓之间的互动，她又沉下脸。
余蓓和凌朵说了什么？凌朵为什么要摸她的肚子？
那抚摸的样子，仿佛凌朵知道肚子里还有另一个生命。
凌霜握着门把手的手紧了紧，随后又放开，向着两人向前走过去。
两人并没有发现她的到来，正聊得开心呢。
凌朵声音清脆，甚至有些“牙尖嘴利”：“你是个骗子，你肚子里根本没有宝宝，我同学说，肚子里有宝宝，宝宝会动的。”
余蓓故作委屈样：“我没有骗你，现在宝宝还小，就算动起来，那么小一个宝宝，隔着肚皮你也摸不出来啊。”
凌朵再次看向余蓓的肚子：“她真的是我妹妹吗？”
余蓓点头：“对呀，你们俩同一个爸爸呢，虽然这个爸爸是个讨厌鬼。”
凌朵抬眼看着余蓓，一脸天真无邪：“那她出生了之后，我可以掐死她吗？或者一屁股坐死她。”
余蓓张了张嘴：“这不好吧……”
旁边已经走进的凌霜，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在她的印象里，凌朵一直是一个乖巧懂事听话的小孩子，她说话时甚至有些小心翼翼和怯懦。
凌霜一直以为是自己失败的教育方式，在凌朵身上留下的阴影和残缺。
谁知道，这小姑娘背着自己，说话声音清脆又利索不说，还口出狂言。
凌霜怕自己再不出口，这两人不知要说到什么惊*人的话题，沉声喊了凌朵的名字。
如夏日冷饮一般沁入骨髓的冰凉声音从身旁传来。
凌朵和余蓓抬头看去，只见凌霜沉着眼站在两人不远处，脸色很难看。
凌朵立刻收回手，双手背在身后低着头摆出一副乖巧的模样，让人怀疑方才“要踩死妹妹”的那句话，是否是从她嘴巴里说出来的。
不远处门铃响起，玻璃门被推开，走进来几个年轻且穿着利落的上班族。
他们嬉笑着排队点餐，整个快餐店也因为他们的到来，热闹了两分。
余蓓站起身挡在凌朵身前，对凌霜露出笑意：“姐姐，我们还是去你家吃早饭吧，这里人太多了，姐姐很有名，被拍下来就不好了。”
凌霜刚要转身，看到一些凌乱的餐桌，上前将还未开封的几份早餐拎上，再将儿童套餐送的礼物拿上，看了凌朵一眼，转身便走。
凌朵抬头看向余蓓，这一刻，她下意识便把余蓓当做了救命稻草。
余蓓指着她的儿童套餐：“还要吃吗？不吃我们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