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实总是这么阴差阳错。
三年前陈恕入狱的时候,妈妈也并没有因为陈恕能够买通人篡改事故调查报告隐瞒真相,而让调查署的人对她严加看管,所以才会让她能找到机会逃走。
当初周氏资助福利院,也只不过是于集团的外界形象有利罢了,后来自己在福利院被绑架,以及前院长被查出与绑匪合谋绑架并贪污款项,使得周氏的捐助失去了这层正面影响,才是妈妈决定停掉资助的最主要原因。
于理,这些及时止损的做法无可指摘。可于情,又实在是理智得残忍。
所以在计划之初,周绮亭就考虑到了这一点,只有当自己也卷入其中,妈妈才会认真对待,动用周氏的资源去解决潜在的危险。
可从周悯的话语里猜测,妈妈应该早在帮助周悯出狱时就认识到了自身的过错,她这次这么做似乎有些多此一举了,而以身犯险的行为更是有些过激。
不过她行动前做了周全的预案,安排了狙击手和救护车,以防万一。幸好最后自己也只是受了点轻伤,就当这是对她和妈妈一贯傲慢的些许惩罚吧。
周绮亭说完与陈恕有关的消息,周悯就陷入了沉默,良久,才低低地应了一声:“我知道了。”
周绮亭眼中带着明亮的润泽,认真地看向周悯,声音虽透着虚弱,却依旧不容置疑,清晰的话语直直抵达周悯的耳畔:“那件事情从头到尾都不是你的错,不要因为别人犯下的罪过而自责。”
见周悯还是闷闷不乐,周绮亭想从病床上起身安慰一下她,却想到先前她因为自己乱动而气急,只能先跟她提前报备。
“医生说我已经可以适当活动了,能扶我起来吗?”
大小姐空前的乖顺让周悯有些意外,顾不上失落,上前搀住她的手臂,将她从床上扶起。
周绮亭才刚站稳,就顺势将手臂环上了周悯的腰,用力抱住了她。
熟悉的气息笼罩而来,下巴落在肩头上的重量不沉,却有着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周悯能感受到周绮亭胸口轻微的呼吸起伏透过衣物,像温和的潮汐,一下下拍打在她的怀里,深切的安宁感让她的身体不自觉地放松下来,沉浸在这个失而复得的怀抱里。
于是,周悯也轻轻地圈住周绮亭的肩膀,脸颊蹭了蹭她耳侧垂落的发丝,将这个怀抱所寄予的安慰好好地全部接收。
第78章叹
由于公司事务繁忙,加上这段时间落下了不少工作,周绮亭没有等伤口拆线就和周悯一起回到了g市。
对此,周悯虽然担心,但并没有多说什么,只能在返程中悉心照料,以确保她不会因为舟车劳顿而导致伤口感染发炎。
等司机将她们从机场接回了市中心那处住所的地下车库,时间已经来到了晚上。
为了避免周绮亭走路牵拉到侧腹的伤口,周悯俯身从后座上将她抱起,稳妥地安顿在了司机提前准备好的轮椅上。
周悯推着轮椅,全程都格外小心,平稳前行,一同乘电梯上楼。
房门缓缓推开,入目依旧是和从前一样的布局,甚至连卧室床铺和陈设都别无二致,周悯却总觉得有哪里不同。
也对,先是三个月,再是三年,即使再刻意保持,也会留下时间的痕迹。
周绮亭的手肘撑在轮椅的扶手上,屈起指节支着脸,在平稳的行进间,用听不出情绪的语气一字一句交代着:“我现在一个人住在这里,只有在固定时间才会有人过来打扫和做饭。”
只说了现在,没有说这三年来都是如此。
连唯一的生气都失去,每天晚上,周绮亭都会带着不为外人所知的倦意,堕入这片寂静的冷清中。
而那一直在灵魂里暗燃的思念,也总会在这样深沉的夜里肆虐,将她由内而外地灼烧。
那周悯呢?怀着愧疚与自责的她,又是如何苦苦支撑到现在的?
周绮亭从短暂的思绪中抽离,支着脸颊的那只手腕朝外转动,指节从压着的皮肤离开,下意识想勾动,却又立刻止住了动作,收回手放平。
“能靠过来一点吗?”她舍弃了有颐指气使意味的动作,转而回头直视着周悯低声问道。
身后的周悯一直在留意着她的状态,自然也将她克制的举动尽收眼底,明白她原本是想勾勾手指让自己凑上前去。
相较于以前,大小姐真的收敛了很多脾气。
平等的关系固然足够尊重,但周悯还是更习惯于当初那个不加掩饰、随心所欲的周绮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