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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2 / 2)

面颊是沐浴后水汽蒸腾过的清丽,不是喝过酒的酡红。

周悯的视线又落在周绮亭面前的水晶杯上,杯底只有浅浅的一层冰球微融后的水,不是自己以为的酒液。

周悯瞬间就认清了现状和背后的原因——

周绮亭没有喝酒,她就是在这等着看自己会不会沉不住气过来找她。

不到半小时就找过来了,倒是有些出人意料。周绮亭没有再用目光去刺激正僵滞在原地的人,拿起桌上的酒樽,给自己——或是给即将上套的人斟了一杯酒。

果不其然,等她从容地举起杯子,正准备将酒液倾入口中时,她的手背就被快步走过来的周悯按住了。

周悯一言不发地拿下酒杯,蹲下身不轻不重地放回茶几上,随着带有情绪的碰响,杯中的酒液晃出些许,沾湿了她的指腹。

她收回手,拈指抹开指腹上的凉意,垂眸看了眼指间的润泽,抬头看向周绮亭,低声问道:“可以不喝吗?”

有别于直白的规劝,简单的问句让这拐弯抹角的关心多了些许卑微的意味。

“你以为你是谁?”周绮亭敛去眼底的怜惜,脸上仍带着玩味的笑,未收回的指尖划过杯侧,“你凭什么管我?”

语毕,又要拿起酒杯。

是啊,一条唯命是从的狗凭什么管周绮亭呢。

刚才阻拦的行为已经越界,周悯自知再继续下去,事情又会发展成自己不想看到的局面。

可这不就是周绮亭想要的吗?周悯的视线落在杯沿苍白得似乎没有一丝温度的指尖上。

周绮亭知道周悯暗中对她的关心,也预料到了周悯不会对她不顾身体的酗酒行为坐视不理,于是故意用这种方法,来让周悯不得不直面自己的内心。

既然如此……

一无所有的周悯,只能用自己作为与周绮亭对峙的筹码。

周悯单腿屈膝跪在矮桌边,膝盖叩下的闷响消弭于地毯柔软的触感中,她再次从周绮亭手里夺过酒杯,杯沿抵着下唇,仰首将辛呛的酒液一口咽下。

厚重的烟熏味充斥着口腔和舌面,烈酒一路从喉管灼烧至胃部,周悯抬头再看周绮亭时,眼尾已然泛红,目光带上了无辜又委屈的湿润。

在这可怜巴巴的注视下,周绮亭竟真的有些于心不忍。

但看着周悯脸颊渐渐漫上醺然的红,她自知目的已经达成了一半,狠下心别过脸,故作不满地拿起酒瓶准备再倒一杯。

于是酒瓶也被酒精上头的笨狗一把夺过,仰头灌下。

酒液猛烈地冲击着喉管,些许从嘴角溢出,沿着下颌的线条滑落,划过颤动的喉咙,没入衣领的深处,只留下一道湿亮的痕迹,在灯下闪着隐晦的光。

等周悯喝过几口,周绮亭就钳住周悯的下巴,另一只手将瓶口从湿润的唇瓣移开,柔声道:“乖,不喝了。”

首先入耳的是那个“乖”字,周悯慢半拍地反应过后,扬起唇角,露出一抹被赞扬后开心的笑,眼神却愈发迷蒙。

捏住下巴的手抹去唇边溢流的酒液,抚上脸颊,感受到灼烫的皮肤留恋般轻蹭着手心,周绮亭的内心又柔软了几分。

周绮亭静静看着自己掌心下的红云一点点烧到周悯的颈部,蔓延至领口露出的那点锁骨。

想必睡衣下的皮肤,也正由醉意烘燃着诱人的热。

周绮亭将视线从周悯的领口处收回,轻轻揉捏她透红发烫的耳垂,问道:“为什么不让我喝酒?”

周悯歪了歪头,像是在努力转动脑子思索听到的话,片刻后,抓住周绮亭的另一只手放在自己心口上。

“这里疼……”

诚实得过于可爱了。周绮亭莞尔一笑。

确认了周悯在酒精的作用下卸下了一些防备,周绮亭又问出了自己一直在意的事。

“为什么会怕黑?”

周绮亭看到周悯被关禁闭后脆弱的模样,原以为是房间里无光且死寂的环境勾起了她心里某些可怕的回忆,才会诱发她的创伤后应激障碍。

可后面那天周悯眼前只系着透光的丝巾,周绮亭去拿药箱也不过离开了不到十分钟,她却还是发作了。

到底是怎样的惨痛过往,才会让周悯的精神被摧残到如此严重的程度?

那天对周绮亭说“救救我”的人是她,可什么都不肯和心理医生说的人也是她。

周绮亭不冀望周悯能主动向自己袒露内心,只能依托于这种方法,试着撬开这张比石头还硬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