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复一日,陈恕认清了现实,被动放下了之前的过节。
后来,她才从别人口中了解到,那个傻子之所以打不还手,是因为她是被首领从福利院收养的,一直很感激首领的恩情。
那点恩情还没被打光吗?而且,收养的又怎么了?不能跑吗?我是亲生的我都跑了。陈恕听了之后很不屑,转头就好心地把自己的建议告诉了周悯。
谁曾想,这个人不仅傻,还非常犟。她说,妈妈打她是因为爱她,她要永远待在妈妈身边。
“有病。”陈恕听到后翻了个白眼,觉得不够表达自己的无语,又掷地有声地补充了一句,“你们都有病。”
周悯听到后有点生气,纠正她:“只能说我有病。”
行,你知道就行。陈恕被这个病得不轻的傻子弄得彻底没脾气了,不再说她亲爱的“妈妈”的坏话。
某次,陈恕无意间听到了首领和别人的对话,说当初收养周悯,是因为周悯曾经凭一己之力害她失去了一大笔收入,她是为了泄愤才去福利院把周悯领回来的。每当心情不顺了,就把周悯打一顿,打完后安抚一下就又会像没事了一样贴上来,有趣得紧。
陈恕把这件事当作嘲笑周悯的笑料告诉了她。
“哦。”周悯听完陈恕的复述,轻轻地应了一声,脸上没有更多的表情。
直到本该平静的某天,在组织的一次聚会上,周悯一言不发地将陈恕一把推出了聚会地点外,重重地合上了门。
紧接着门内传来枪声,哇,跟放鞭炮似的。等哀嚎声也渐渐消失后,陈恕才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却看到了令她永生难忘的一幕。
白色大理石地板上尸首横陈,入眼是一片斑斓而艳丽的赤红,空气中充斥着死亡的气息。
尸山血海的中央,周悯正站在四肢瘫软的首领身旁,静静地看着她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
最后,周悯缓缓地跪在她身侧,右手紧握着匕首,高高举起。
“您说过的,爱是疼痛。”
“妈妈,我也爱您——”
胸口的鲜血喷溅而出,溅到了周悯的脸上,泣血般沿着眼角淌落,在苍白的皮肤上蜿蜒出诡谲的红痕。
或许过了很久,也或许只过了一瞬,她微微侧首,用那双还翻涌着杀意的金色眼瞳望向陈恕。
那一刻,陈恕全身发麻,感觉时间凝固了,唯有心脏在胸腔狂跳。
“这才是你啊,这才是你最真实的样子。”
“你这双手天生就应该用来杀人。”
“有病。”
听到陈恕这么评价自己,周悯实在是忍不住了,睁开双眼出声打断了她的回忆。
没想到陈恕在听到她骂自己后,兴奋蔓上了嘴角,脸上满是止不住的笑意。
“对,对,我确实有病。”
“后来我试过亲手杀人,也试过看别人动手,可我的病怎么都治不好。我想,我当时迷恋上的,应该是看你剥夺生命的感觉。”
“为了看你再次举起刀,我甚至……”
说到这,陈恕似乎是在思考什么,微不可察地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下去。
“我甚至出钱让你拍下那些视频,果然不出我所料,那些画面实在是太精彩了。”
说到这,陈恕眼睛晶亮地看着周悯,问道:“你还记得我给你调的那杯酒吗?”
周悯记得,但是她不想回应一个变态,别过脸默不作声。
陈恕见她不答,便直接说道:“那杯酒叫‘完美面具’,名字出自波德莱尔的诗。我觉得很适合你,你平时不就是戴着面具在生活吗?而杀人的你,才是真实的你,你是真正的艺术家,这些只有我才最清楚。”
说罢,又自顾自地说出那句诗:
「我了解你完美面具下隐藏的一切,是什么让你成为你」
噢,原来那时候就有端倪了,自己怎么才发现。周悯懊恼了一瞬。
“不过,你前天晚上为什么不杀那几个调查署的人呢?我知道你刻意避开了要害。”陈恕说完,静静地看向周悯。
陈恕知道,如果举报时说出前晚出现的人真实身份是周悯,仅凭周悯一个人肯定无法抵挡倾巢出动的调查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