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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2 / 2)

去死,你去死,我也去死,都去死……

暴涨的凶戾如浪潮,将周悯的心理防线冲击垮塌,她全然忘记了今晚的目的,忘记了任务,忘记了一直以来苦苦坚守的底线,甚至要忘记了自己是谁。

一直到被打得奄奄一息的男子艰难地张开零落了几颗牙的嘴,挤出“求你”二字,周悯纵脱的理智才霎时回笼。

她松开了钳制,任由男子从地上艰难爬起,仓皇逃离。

周悯不可置信地望着手背上那朵蔷薇,血液成了最好的颜料,赋予死物额外的温度。它此刻正妖冶地绽放着,昭示她时隔三年的又一次失控。

她不应该这样的。

由于极力隐忍,周悯的眼睛布满了血丝,呼吸凌乱。她牙关紧咬,从长裙的侧边口袋里摸出了铁皮盒子,试图像以往一样,假借外物让自己平静下来。

可是周悯今晚忘了太多事情,同样忘了她为了彻底戒掉烟瘾,早就把原先装烟的铁盒远远地扔进了垃圾桶,换回了装着糖果的铁盒。

她看着掀开盖后的盒子里裹满了糖霜的糖果,紧绷的情绪终于释放,暴戾失去了落点,化作更为温和,也更为哀恸的泪水,从她猩红的眼角滴滴滑落,徒劳地冲刷着她难雪的罪恶。

她不应该这样的。

周悯背靠着有些斑驳的墙面,喉头滚动,克制不住地小声抽噎,眼泪断线般从眼眶往外涌,浓密的睫毛打湿后略显垂坠,于是她抬头睁大双眼,余光却瞥见了巷外远处街灯下站着的人。

是周绮亭。

第15章獠牙

周绮亭没有想过,她居然会有为感情上的事而烦恼的一天。

放在以前,遇到有意思的女人,感兴趣了就贴近,乏味了就抽身,再正常不过了。

那现在又算是什么呢?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

在前段时间的接触中,周绮亭能察觉到周悯对她没有一点更进一步的想法,无论她如何试探如何放低姿态,她都没有从对方眼中看到想要的情愫。

周绮亭觉得自己看不透周悯,甚至有些看不懂周悯看向她时的眼神,时而若有所思地回避,时而坦诚地直视,目光沉沉灼灼。就像是技巧熟练的钓鱼手,在用忽上忽下的饵吸引周绮亭咬钩。

但不应该。此前贴近、牵手时,周悯眼底的青涩不似作假,几乎可以说是把手里的底牌都亮给周绮亭看,明晃晃地告诉她,自己没有多少感情经历。

很矛盾。

周绮亭一开始也没有预料到自己对周悯的兴趣能延续到现在,本来也只是抱着玩玩的心态去和周悯接触,自己也早已不是当年要什么都非要得到的脾性。

爱慕也好,其它什么东西也罢,都不是非要抓在手里。周绮亭也清楚知道自己之所以有这样的底气,多半是因为自己一直避之不及的显赫家世。

什么都有,才什么都不缺。

甜美类型的女生,周绮亭之前不是没有接触过,可她直觉周悯是不一样的,她却没有办法说清楚不一样在哪,才会格外留意与周悯相处过程中的小细节,企图找出答案。

可观察得越多,对周悯的好奇就愈浓,让她想更近一步、再进一步。

一直到周悯生病那天,周绮亭才惊觉已经在无意中踏进自己亲手编织的圈套,这个圈套由有关周悯的丝丝缕缕编织而成,只差一步就会沦陷,让她多年来累筑的心防崩塌,释放她可怖的另一面。

她不应该这样的。

这十多年来,她一直在与自己的欲望做抗衡,她明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的道理,十岁那年说出的那句“妈妈,我不想当你的女儿了”,其实也只是一句在得知受欺骗的情境下说出的话而已。

她无数次反问自己,如果自己是普通人,是不是就不会遭遇绑架?是不是就不会被利用以牟取利益?是不是就能获得她人的真实感情?

她承认自己一直以来对外的伪装并不是因为她是真的做到了超然物外,她只是想作为周绮亭,而不是作为周家大小姐,来获得她人真正的认同。

但在真正收获到她人对“周绮亭”的爱慕后,她无端地想得到更多,借着这副天生的好皮囊,不断地索取,从不付出真情实感。

她一直都明白自己的卑劣,她也敢于直视自己的卑劣,但她唯独不敢真正放纵自己对于权力的滥用,她知道那才是真正的山洪,一旦触发,带来的就是毁灭。

所谓本性难移,索取是后天习得,近乎病态的控制欲才是她真正的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