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悯连忙坐直了身子,向右边挪了挪,远离身旁这个女人。
嘁,不会喝又不是不能喝。
酒精再一次让周悯失去了表情管理,她深吸一口气,腮帮微鼓,忿忿地在心里说着周绮亭的坏话。
耳边一声轻笑,更是犹如火星般点燃了周悯的不满,她愤然转头,恶狠狠地瞪了周绮亭一眼。
落在周绮亭的眼里就是,酒后的周悯面若桃花的样子好可爱,气鼓鼓的样子好可爱,皱眉看向自己的样子也好可爱。
“想圈养她。”
冒出这个想法的时候,回味过来的周绮亭难免心惊。
她开始反思,是不是过去鼎铛玉石的生活,对自己造成的影响其实一直都在?只不过是被有意识地掩藏了起来。
对支配的渴望,是权力带来的副作用。
周绮亭自以为牢牢地掌控着欲望的笼头,她知道,一旦松手,自己就会变回那个翻手为云的周家大小姐。
自出生以来就有的身份,又怎么能轻易摒弃?
滥用权力的欲望受困于囚笼,任何过火的念头都会是那把释放灾厄的钥匙。
周绮亭没有移开视线,就这样一言不发地将周悯的所有神态尽收眼底,最后还是周悯先泄气,扭过头不再理会她。
再等等吧,等到周绮亭解开谜题答案的那天,兴许她和周悯之间,就和以往与她人的关系那样,逐渐乏味,直到无趣。
这不是她第一次动心,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周绮亭收回目光,将杯中的酒液一饮而尽,堪堪压下首次萌生的、有关于“圈养”的念头。
郑思颖先前说随便续摊,聚餐结束后,众人却极有眼力见地找借口——
有说要回家遛狗的,有说妈妈煲了汤要回家趁热喝的,还有说家里种的昙花今晚会开,要赶着回去看的。
周悯叹为观止,不顾那位植物爱好者同事的僵滞神色,当场扫码加上了她的好友。
不为别的,只为看一眼对方家里四月份开花的反季节昙花。
很快,周悯手机收到了一张“求放过”的表情包,心里终于痛快了点。
众人早已陆续离去,空旷的街道只剩下周绮亭和周悯两人。
周绮亭看着周悯捧着手机畅意地笑,脸上明晃晃地流露出“得逞”的神态,心里有关她的形象又添上了几分可爱。
好像小动物。周绮亭眯着眼睛想。
第6章误会?
晚间的地铁,相较于上下班高峰期,显得十分空荡,就像是节节倾倒一空的罐头,只各自余三两人缀在其中。
周悯坐在座椅上,直视对面略微倾斜的双层玻璃,里面映着两人的隐约身影,是她和周绮亭。
她今天穿的依旧是长袖白衬衫,搭黑色百褶半身裙,和身旁穿着一袭黑色长裙的周绮亭,在模糊的画面中,既相融,又不容。
周绮亭今晚喝了不少酒,此刻正侧首,身若无骨般倚在周悯的肩膀上,似乎在熟睡。
热意透过薄薄的衬衫面料传递,灼着周悯的皮肤,耳旁的呼吸平缓,她只需要稍稍转头,就能看到周绮亭恬静的睡颜。
可她不敢看。
于是她就这样板正地坐着,努力转动被酒精搅乱的大脑,思考现在这样的场面,到底是不是周绮亭故意为之。
“我今天是坐你们小郑总的车过来的,没开车。”
所以搭乘其它交通工具也合理。
“你好像是住在西山路?正好,我要去存德路,都是坐六号线。”
所以坐同一趟地铁也合理。
“不用买单程票,我有交通卡。”
对了,交通卡。
周悯骤然想起,她看到周绮亭在刷nfc过闸时,闸机液晶屏上面显示的余额是200元整,本月乘坐次数是0。
如果此前搭过地铁,余额不太可能有零有整,而且现在是月底,至少说明周绮亭这个月一次地铁都没坐过。
想到这,周悯用食指推了推鼻梁上并不存在的眼镜。
综上,周悯合理怀疑这是周绮亭新办的交通卡,她就是故意的。
周绮亭知道自己把想杀她的人当普通女生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