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绮亭还是来到了郑思颖的休息室。她从一旁的茶几抽屉里拿出了一片湿巾,撕开包装后折起一角,仔细地帮女生拭去眉心的口红印。
还从郑思颖那顺来了一盒缓痛凝胶,旋开盖子,用无名指挑起一点,帮女生涂在鼻梁上。
直到药膏被涂抹均匀吸收,周绮亭才温声开口:“我帮你和人事说明原因了,你晚点再去面试就行。”
闻言,女生唇角微翘,眼含笑意,再次诚挚道歉:“对不起啊,刚刚明明是我撞到你,还麻烦你帮我上药。”
周绮亭明艳的双眼定定地看着她,玩味地问:“那你想怎么赔偿我?”
“如果你今晚有时间,”女生话音一顿,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我请你吃饭吧,算是赔礼道歉。”
而后她修长的指节轻点下巴,垂眸思考:“至于谢礼,我还没想好。”
“那告诉我你的名字吧,算是谢礼。”周绮亭礼节性地朝她伸出右手,“我叫周绮亭,你呢?”
女生没有回握,把右手背在身后,抬起左手轻轻捏了捏周绮亭的指尖,以作回应。
“你刚刚帮我把简历和作品集递过去的时候,没有看到我的名字吗?”
酥麻的痒意自指尖一点点地蔓延至心口,周绮亭呼吸不自然地凝滞了片刻,空前的,她听到了自己的心跳。
她确实看到了,姓名一栏印着这个女生的名字:吴敏,下面的工作经历却匆匆一瞥,只知道这是一份很漂亮的简历。
她浅吸了口气,侧头温和地笑:“我想听你亲自介绍。”
时间差不多了,女生没有顺着周绮亭的意思,并未直接回答,而是起身走到门边,握着门把手准备开门出去,临出门前,才回头。
“如果是讨个称呼,”女生露出一抹俏皮的笑,“那你叫我小悯就行。”
周悯没有被夺舍。
纯属意外,今天真的纯属意外。
先前接手的那个单子的目标,和振邦集团有长期合作,目标会不定期来到振邦集团开会,这是周悯能接近目标的最好机会。
为了振邦集团的这份工作,结合这个身份信息的过往经历,她这次给自己打造的是甜妹人设,为此特意去接了头发,烫染了一番,临出门前还给自己化了个淡妆。
谁知道踩着时间去面试,会遇上周绮亭这个不长眼的杵在电梯门口。周悯忿忿地用筷子挑着碗里余下的米粒,一点不剩地送入口中。
今天这顿饭约在振邦集团总部附近的一家本地菜系饭店,这是在周悯来的路上看到记下的,没有费什么劲去查点评软件上的评价,却意外的很不错,环境干净,菜品也很正宗,很合她的口味。
如果不是和周绮亭一起吃就更好了。
此刻的周绮亭自然不知道周悯的腹诽,唇角勾着一弯迷人但不迷周悯的笑,目光落在周悯握着筷子的右手上。
“你的文身很漂亮。”
“谢谢。”周悯坦然接受赞美,餐桌下左手却缓缓握紧,指甲深深地嵌进掌心,用疼痛换理智。
一如既往地爱夸人呢,周绮亭。
曾经也是用这种神色,这种语气,夸周悯的眼睛漂亮。
想到这,周悯的眸光微不可察地黯了一分。
周绮亭没有注意到眼前人的心绪不宁,继而开口问:“我能看看你完整的文身吗?”
“这次不能。”周悯想也不想地直接回答。
“为什么?”这次?周绮亭想当然地理解为周悯想和自己有下一次见面,“那以后有机会吗?”
为什么?傻瓜,当然是因为我一胳膊腱子肉和我现在的人设不符啊。周悯垂眸,茶水润泽过的唇抿出难以捉摸的微笑,她只回答后一个问题:“或许。”
或许机会是在我们一同死去的那天。
结账时,周悯从包里掏手机,周绮亭看到了她包里有一盒蜜桃味的铁盒软糖,好奇问:“你喜欢吃水蜜桃软糖?”
周悯盯着盒子思考了一瞬,吐出两个字:“一般。”
周绮亭只当她是怕自己觉得幼稚,微微侧着头,用含情的眼神注视着她,带笑说:“挺可爱的。”
周悯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周绮亭其实也挺可怜的,用这种神态望向恨她入骨的人,算不算是抛媚眼给瞎子看?
瞎子周悯决定无视周绮亭这句话。
婉拒了周绮亭送自己回家的请求,周悯独自坐地铁,回到了新租的一室一厅。
她一进玄关,第一次连鞋都懒得好好放进鞋柜,把白色帆布鞋蹬下后,趿上拖鞋两步并一步地往前迈,仰面往客厅的单人沙发上倒。
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