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头只开了一盏台灯,赵持筠翻看的杂志还在桌子上。
刷过了牙,口腔里除了清爽的薄荷香,还有荔枝浓郁不散的甜味。
甘浔忽然有点遗憾,她只知道吃,怎么都没问一声赵持筠,问她怎么愿意给自己剥。
不敢自恋,多半因为这荔枝是自己买的,又看自己没指甲,拿人的手短,不帮忙不好意思吧。
一定是这样。
也只能是这样了。
她没有睡意,拍了拍子涵妈妈。
崔璨:[干嘛?]
甘浔:[把你拍的那张照片发给我?]
崔璨:[?]
[没了啊,不是你自己删的?]
[从最近删除里找回来。]
[在zw,没空。]
[]
[没有你这样一心二用的。]
[(玫瑰)发给我呗,我突然想到你给我拍得挺好的,又高又瘦,好有氛围感,你就算不开兴趣班也是个优秀摄影师。]
半分钟后,照片发过来了半张。
只有她的背影,因图片比例不协调,她显得更高了,崔某辣手无情,截得她右半边的肩膀都少掉一半。
崔璨:[满意了,女人?]
甘浔:[咬牙切齿.jpg]
那边没回复了,甘浔翻了个身,趴在枕头上,[好心人,给我个原图吧。]
又在枕边看见一根头发,乌黑,很长,不属于她的。
她没去动,只是盯着,终于说实话:[其实是想留个纪念,我们唯一的照片了。]
崔璨:[烦死了!]
[去给你翻又看见许颜颜的照片,你要怎么赔偿我的精神损失。]
她骂骂咧咧地把原图发了过来。
甘浔有点愧疚,提醒她把那些彻底删了,又问她今晚是不是很难过。
她的酒喝得最多,但是一点没醉。
崔璨说失恋哪有不难过的,但是她不伤心,因为知道离开了脏东西,以后只会更好。
甘浔发了个拥抱过去。
她点开崔璨的照片,是在一截有坡度的路上,崔璨站她们身后,位置靠下一点,所以将她跟赵持筠拍得瘦瘦高高。
路灯下,一树枇杷一树金,果子很酸,人影婆娑。
光线半明半暗,赵持筠长发用头绳款款扎起来,像段深色丝绸垂着。她的头发则被风吹得凌乱,张扬出去。
她*们牵手,不是情侣间的十指相扣。甘浔将她手腕给握住,连带着她的半只手也在甘浔手里。
甘浔知道崔璨为什么要拍这张照片了,因为暧昧得像已经谈上了。可她在那个当下根本没想这么多,赵持筠也没有想,她们再自然不过。
保存,甘浔盯着照片看了好一会,都过了零点,房门居然被轻轻敲响。
甘浔迅速下床去开门:怎么了?睡不着是不是,床给你,我出去睡。
赵持筠摇头:本来要睡着了,但是
但是什么?甘浔怕她是哪里不舒服。
赵持筠面露难色,只好指指沙发:有奇怪的声音。
啊?老鼠吗?没有吧我家。
甘浔顺手开了大灯,往沙发前走了两步,猛地脚步一停,脸都红遍了。
雷雨转小以后,客厅十分安静,而隔壁正在忘我时刻。女高音跟男低音隔着一层薄墙导过来,比楼上的吉他声音更让人想仙走一步。
甘浔转身将赵持筠带回房间,飞快地关上门。
不大的房间里,两个人从头到脚写着尴尬,互相不看对方。一个低头观察床单,一个抬头望天花板。
甘浔说:他们和好了。
吵架也扰民,和好也扰民,真受不了异性恋。
和好便是这样?
一般都是。
你以前听到过?
有的,有时候我在沙发上玩手机,就会听见。
偶尔在早上,多数在夜里。
甘浔一个人听见只觉得吵,声音太大,毫无美感可言,她就会录几秒给崔璨,找个队友吐槽。
但赵持筠不是崔璨那样的性格,让她听见,甘浔无地自容又抱歉。
你在房间睡吧,我等他们好了再过去睡。
赵持筠天真问:他们很快吗?
这我怎么知道!她又没听完全场,给他们计过时。
那你如何等得起,夜已深了,明日还有事情,应当早些休息。
赵持筠坐在床边,看着两个枕头,一副天经地义的样子:一起吧,你的床还不至于挤,我睡姿老实。